然而,他寧願她的金絲蠱繼續維持稚嫩和笨拙,也不要變成他的一樣。
「所以,我以前誤以為自己有心絞痛的宿疾,實際上也是它在搞鬼?」害她被逼著灌下好幾個月的苦湯藥,就為了治療莫須有的心臟宿疾?
「應該是它的蠕動,讓你不太舒服。有時它鬧起脾氣或情緒激動,那時它的鑽鑿可是會相當使勁。」他以過來人的口吻笑道。
「……」她的打擊好大,她現在就感覺到有蟲在身體裡面蠕呀蠕,非常不舒服……
她一覺醒來,身份從尋常姑娘變成一個身體裡養了條蟲的姑娘……好吧,似乎變化不是多大,但人對於不理解的生物都是會怕的嘛……金絲蠱會不會蛹化成蝶?金絲蠱會不會在她體內產卵?萬一會,她滿肚子不全都是蟲蛋?!哦老天……她好想哭……
看出她仍舊相當害怕,古初歲只能輕攬她,拍拍她緊繃的背脊,啞嗓無比溫柔,像在哄著耍脾氣的娃兒。
「我知道你不習慣,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也明白你有多怕蟲類,但我打從心裡慶幸它在你體內,否則,我真的會失去你。我感謝它,就像你曾經感謝我體內那條金絲蠱一樣的充滿謝意,謝謝它救你,謝謝你活了下來,妅意……」
他就這樣,用教她疼惜的聲音,粗啞呢喃,令她胸口深處傳來震撼,暖暖的、害羞的、喜悅的情緒,填滿整個心窩,撩撥著、搔弄著她的噗通心跳,她弄不太清楚是她的心情,抑或是屬於被誇獎的金絲蠱所有,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排斥這種感覺。
「既然,我是你的族人,我們……會不會是失散多年的兄妹?」胡思亂想的腦袋瓜子思緒轉呀轉,又轉出一個駭人想法。別過幾天又突然告訴她「你我是親兄妹」,這樣的打擊,勝過金絲蠱萬萬倍,她承受不了。
「不是,我保證,我們不是。」古初歲相當肯定。「我的家人,在我眼前,一個一個斷氣,一個一個死去,我沒有堂姊妹,而三位表妹們,在軍醫反覆再反覆的試藥過程中,全數——」
「好了!別說了!」歐陽妅意展開雙臂,抱住他,阻止他再揭開過往瘡疤。關於他的過去,昨天他為了安撫她成為蠱族遺孤的打擊,已經將它們當成故事轉述給她聽,他平平淡淡說著陳舊往事,彷彿他已釋懷,再也不覺疼痛,她卻哭得亂七八糟。
她不要害他回憶起族親死亡的可怕情景,他太孤單了,獨自一個人太久,她陪他!她願意陪他!就算身體裡有條蟲子又怎樣?他不也一樣,還不是活得好好的,長得眉清目秀又惹人憐愛?她要成為他的族人,要他知道在世上,仍是有人與他相同……
歐陽妅意偎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又或者該說,是藏有金絲蠱的穩健心跳,金絲蠱讓他與她都活了下來,不是嗎?
要感恩,打從心底深處感謝蠱族聖物金絲蠱。
「不是兄妹就好,我就安心了,兄妹這個身份我絕對不能接受,是兄妹的話,就沒辦法相愛了……」她已經有太多位哥哥,不稀罕多他古初歲一隻。
她不要他當兄長。兄長只能放在心上偶爾尊重尊重、偶爾頂嘴吵架,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不單單就是那些。
她要愛他,她知道這個男人值得,義哥偷偷告訴她了,在他以為她將死之際,他正要剖開他自己的胸膛,挖取與他同生共死的金絲蠱,就為了要救她……
多笨吶,挖出金絲蠱給她,他自己怎麼辦?胸口的大傷沒有金絲蠱幫他補回,要怎麼辦?!他在那時一定完全沒有考慮過那些,他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寧願活下來的,是她。
這麼笨的男人,不放在身旁好好顧著怎得了?萬一他被別人欺負了,她會捨不得,非常非常捨不得的……
她後頭還想說的話,毋須廢言,她用熱熱暖暖的吻,全數說齊。
我愛你哦。第一個滑過他唇瓣的啄吻,說著。
很愛很愛你哦。接著鑿開他唇心的探吻,說著。
我知道你也愛我啦,嘻。後來唇與唇密密相吮,舌與舌追逐嬉戲的辣吻,說著。
他像潭大池,被她綿密如雨的吻,擾得漣漪激生,一個緊接一個,池面完全無法恢復平靜,卻也寬闊無怨地容納下她,她給多少,他便接納多少。
他又像是溫吞文火,被燃油一般的她,兜頭淋下,火勢狂猛燒得一發不可收拾,要不是他仍存有一絲理智,他幾乎想粗暴地把她按進古董大床中央,深深埋入她甜美纖細的迷人嬌軀間,引誘她為他綻放女孩最羞赧的美麗,再汗濕且瘋狂地侵略攻佔她,讓她成為他的,這念頭,強烈到令他渾身疼痛起來。
「你好甜……」她喘吁吁抵唇在他唇心,下評語。
「甜的人是你……」她像蜜,滑致、醇香。
「你好軟……」她輕咬他耳垂說。
到底是誰比較軟呀?
「你好香……」她的耳語越來越含糊,眼神越來越迷濛,也越來越魅人,水燦燦的眸,染上薄霧般的渺渺,變得嫵媚。她伏在他身上,宛如貓兒一樣,邊蹭邊嗅、邊伸舌舔:「你身體涼涼的,像冰……我在熱呼呼的酷夏裡,最喜歡在嘴裡含塊冰,很舒服……讓我不那麼熱……」
她親吻他的下顎、他的顴頰、他的頸、他的臉龐,她吃吃笑著,似乎用她的唇,在他身上發掘到有趣的樂子。
古初歲察覺她的不對勁。
她是個不造作的真誠女孩沒錯,但絕不至於如此大膽,望著她異常紅潤的面容,他懂了——
她,又中毒了!
這次的毒,來自於他,一個為她青澀的吻給激發出強烈情慾的藥人。
他的七情六慾,掌控了體內藥及毒的轉換、濃淡,他憤怒或極致哀痛時,他便是最具殺傷力的毒人,一滴血、一顆淚,甚至是呼出的一口氣,都足以致人於死;他快樂狂喜或會心微笑之際,便成為世間眾醫者夢寐以求的萬用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