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推了推她,「周先生來了。」
陶蔓儂嚥了嚥口水,暗暗握了下拳頭,抱持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堅強意念,然而隨著他走近吧檯,她的四肢顫抖得更加厲害,令她忽略了他今天的神色似乎不若以往,有些古怪。
兩人在老闆首肯之後進入休息室,這不到五分鐘的偶爾交流,是他們唯一像在交往的地方。
一進入窄小的休息室,陶蔓儂的心跳速度漸趨猛烈。振作點啊!
「呀!」
轉眼間,她已經被他自背後緊緊的擁抱住。
她嚇到了,四肢瞬間僵住。
周邑初感受到了,呼口氣,「沒事,讓我抱一下。」
他的語氣隱含著難以掩飾的濃濃疲憊,陶蔓儂一愣,有些困惑的望向他。
只見他的腦袋沉沉的擱在她的肩上,而體溫似乎高得燙人。
「你生病了?」
她伸手探觸摸他的額頭,比尋常溫度要高一些。
「嗯。」周邑初應了一聲,「我現在要回家了。」
現在……這個時間?
陶蔓儂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和昨天完全一樣,該不會……他一整晚都在事務所,沒有回家?
這個發現讓她錯愕不已,終於明白他忙碌的程度遠遠超過她的想像,她為此感到自責,一想到他即便在不舒服的情況下,也準時來到「等待」與自己見面,她又怎麼可以任性的埋怨兩人相處的時間太少?
於是,她下定決心,「你家裡有人可以照顧你嗎?」
周邑初抬起眉頭,「怎麼?妳要來照顧我嗎?」
答非所問!陶蔓儂抿了抿嘴。如果可以,她當然想,只是為了他扔下工作實在不是她可以辦到的事。
周邑初似乎也很明白這一點。「不用了,小感冒而已,回去吃藥、睡一覺便沒事了。雖然我想親妳,不過怕傳染,今天還是算了吧!」
說完,他放開她。
直到這一刻,她才看清楚他的模樣。他一身西裝早已不平整,臉色憔悴,黑眼圈不輸自己,下巴更已生出點點青髭。
他這副落拓的樣貌和平日精明幹練的形象截然不同,不可否認的,這樣的周邑初不但使她心折,甚至讓她心憐。
終究,她還是不捨。
「邑初,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陶蔓儂走出休息室,一臉愧疚的來到老闆的面前。
「邑初身體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假去照顧他。對不起,造成困擾,今天的薪水不用算,沒關係。」
「妳想太多了。」老闆笑了笑,「不用顧慮太多,快下班吧,時薪還是會照算給妳,我可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老闆。」
陶蔓儂好感激,忍不住抱住老闆,「老闆,你真好。」
好一個飛來艷福,只可惜年輕老闆消受不起,只因為他感受到殺人般的視線朝自己直射過來。
「既然這樣,我帶她走了。」周邑初不知何時走出休息室,目睹這一幕,臉色更加不好看,二話不說,拉著她就要離開。
陶蔓儂連忙拿了些東西,坐進他的車裡。
一路上,周邑初的神色都不大好看,她暗自猜測是因為生病的關係,所以不敢多話。
忽然,他在一個十字路口緊急煞車,沉默一會兒,「下一次別再那樣抱住別的男人。」他看了刺眼。
「呃?」不會吧?「你……你在意?」
「啊。」周邑初應了一聲。
這時,紅燈轉綠燈。
他踩下油門,「我很在意,非常在意。」
他本來就不是心胸寬大的人,而且有了前一次的失敗經驗,這一回他並不打算重蹈覆轍,讓自己的對象再度被別的男人搶走。
想不到他竟然會這樣直接的承認對她的在乎,陶蔓儂的臉龐微微發熱,有些受不住。
「怎麼辦?我現在……真的好高興……」
嗚……這樣幸福,會不會遭天譴?
周邑初瞥了她率真的反應一眼,好氣又好笑,本來鬱積在胸口的不滿瞬間消失無蹤。
他為這個神奇的結果而歎息,在遇到下一個紅燈時停車,俯下身,貼在她的耳畔,低聲呢喃,「若不是生病,現在我一定會吻妳。」
研究了一整晚向戀人撒嬌的方法,陶蔓儂卻是不費吹灰之力,便進入他的屋子。
周邑初的房子很大,三房兩廳,屋內的擺置和格局特地請人打造,散發出精練的氣息。
她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睜大了眼,四處張望。
「妳可以自由參觀。」周邑初笑說。
真的嗎?呃……不行,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你生病了,先去換衣服,我幫你弄些吃的東西。」她將他往前推,不忘殷殷囑咐,「要記得好好的洗個熱水澡喔,這樣等一下睡覺也比較舒服。」
「是,我的媽。」
周邑初好氣又好笑,瞅著她匆忙跳開的背影,不禁斂眸,吐一口氣。老實說,這還是他第一次把交往中的女人帶回家。
本來以為他會因而感覺不對勁,可是比想像中要來得好。
他解開領帶,先進浴室洗澡。
半晌,當他走出浴室時,感覺混沌的腦子終於清明了些,同時嗅聞到米飯的香味。
他依循著香氣來到廚房。他從來不開伙,冰箱裡應該只有少許食材,她卻利用它們,巧手做出料理。
周邑初悄聲上前,看見她正一臉認真的攪拌鍋內的粥,一股誘人的香氣伴隨她的動作撲鼻而來,他這才發現空腹一晚上,真的餓了。
陶蔓儂一轉身,看見他倚著牆壁,瞅著自己,覺得很不好意思,扯了扯頭髮,又抹了抹臉。真糟,自己這副樣子居然被他看到。
「呃……你好了?啊,你先去床上躺著,粥快煮好了,等吃飽之後,還要記得吃藥。」
她小小的身軀推著他的背,把他自廚房推到房間。
周邑初哈哈大笑,不討厭這樣的氣氛,一種溫暖的氛圍兜圍住他,在這間向來冰冷到教人感受不到溫度的屋子裡,莫名的,他有一種暈眩的感覺。
不一會兒,她端著粥進來。
他剛洗過澡,身上只套著浴袍,害她不曉得要看哪兒才好,只得四處瞄,看到桌上的電話被人拔斷線路,面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