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這些事。」於默心苦澀的回道。
「因為你消失得太徹底。」宋玉兒拍拍她的手,表情充滿哀傷。「我這麼說並不是在怪你,只是當初你們兩個都不是自願離婚,在彼此都有依戀的情況下,很難真的忘記對方。你或許還有別的目標,但是紹裘失去你以後什麼都沒有了,他甚至失去了親情。」
「阿姨!」這話怎麼說?
「當他知道你是因為不堪他媽媽,也就是我姊姊的虐待才跟他離婚以後,整個人都崩潰了。」
回想起往事,宋玉兒不禁紅了眼眶。「我那惡毒的姊姊,為了懲罰紹裘執意娶你進門,故意用工作絆住他,讓他回不了家,紹裘為了讓你在婆家的生活比較好過,只好讓步,誰知道竟是鑄下大錯的開始。」
這些話於默心也是第一次聽到,過去她時常抱怨他只顧工作,不管她的死活,剛開始的時侯兩個人還能溝通,最後她乾脆關起心房不跟外界接觸,最後終於演變成不可收拾的結果。
「可憐的孩子!」宋玉兒再次拍拍於默心的手安慰她,她也是姊姊歹毒心腸下的犧牲品。「我永遠記得當我去警察局保紹裘,他臉上的表情,空洞、木然、什麼事都不在乎,那個時候我真的嚇呆了,還以為就要失去他了。」
「紹裘怎麼會進警局?」他是人們口中素行端正的好青年,不可能進出警察局。
「因為太痛苦。」宋玉兒聲音乾啞地回道。「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那個晚上,他一個人在街上遊蕩,和幾個年輕人起了沖夾,誤將人打傷。對方撂話他如果不賠償就要告上法庭,我接到警察的電話以後,連夜下山跟對方談判,費了一番唇舌才說服對方和解。」
「我的公公婆婆呢?」於默心不解。「就這麼放著不管嗎?」雖說當時他已經成年,但經濟大權都掌握在他們手裡,應該出面解決。
「他們不願出面。」宋玉兒歎氣。「柯家的二公子跟人在街頭打架,還鬧上警察局,這對他們來說是多大的恥辱,當然能不出面就不出面,最後還是由我出面收抬殘局。」
「他們怎麼可以如此對待紹裘?」她不知道,這些事情她統統不知道,她在父母的呵護下療傷止痛,卻沒有想到他連舔傷口的權利都沒有。
「他們就是能。」夠狠。「豪門子弟,說穿了不過是父母的玩具,叫你往東就往東,千萬不要想往另一個方向去。紹裘就是因為不聽話,所以被狠狠教訓了一頓,只是他也清醒得很快,大學還沒畢業就一個人搬出來住,半工半讀完成學業,接著創立公司,奮鬥幾年下來後,終於有點小小的成就。」宋玉兒說了半天,就是不提自己借錢給柯紹裘創業,也不認為有這個必要。
「阿姨……」宋玉兒一下子說了太多於默心不知道的秘密,她消化不了,一時之間無法做出適當的反應。
宋玉兒看著於默心茫然的表情,心想老天真愛捉弄這兩個孩子,但幸好?願意給他們第二次機會,現在就看他們兩個人如何把握了。
「阿姨知道,你一直忘不了你的孩子。」解鈴還需繫鈴人,她必須勇敢跨大步把心中的結打開。
「阿姨……」提起消逝的小生命,讓於默心再也壓抑不了情緒,眼淚簌簌地流下來。
「我之所以知道你忘不了,是因為紹裘同樣也忘不了那份哀傷。」宋玉兒堅定的表情,說明她知道更多內幕。
於默心茫然地看著宋玉兒,無聲要求她解釋得更清楚,她有權知道。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難過而己嗎?他也一樣難過,卻無法說出口。」宋玉兒越想越心疼,情願老天是折磨她,而非這對年輕人。
「他以為自己已經成家立業,不能表現得和同年齡的男孩一樣不成熟,但是他忘了,自己也只有二十歲,又能承受多少哀傷?」說她是幫他找借口也好,但她寧願他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總比凡事放在心裡面的好。
「阿姨……」她曾指責他失去孩子也不痛不癢,如今聽來是多大諷刺,她完全誤會他了。
「好快,又到那個日子。」宋玉兒吸吸鼻子轉頭看牆上掛著的月曆,上面的某個數字特別做了記號。
「什麼日子?」於默心只看見宋玉兒特別把今天的日期圈起來,不明白這有什麼意義。
「哀悼的日子。」宋玉兒真的覺得他們兩人的姻緣是注定好的,不然她不會選在今天過來找她。
「每年這個時候,紹裘都會到孩子的墳前陪他說說話。」宋玉兒暗示於默心可以到那邊找柯紹裘,於默心愣住。
「他為孩子做了一座墓?」真的還假的,
「你不知道這件事?」宋玉兒一臉驚訝,於默心拚命搖頭。
「他們告訴我孩子已經在第一時間處理掉了,還叫我不要管,不許我再打聽孩子的事。」
所謂的他們,不必想也知道一定是她那對無情的公婆,只有他們才會做出這麼缺乏人性的事。
「這不是事實。」宋玉兒堅定地說道。「你和紹裘的孩子,現在正在另一個世界長眠,紹裘正在陪他說話,如果媽媽能趕到,陪他一起說話,我想孩子會很高興。」
他一定會很高興,她也欠柯紹裘一個道歉,因為她深深傷害了他。
已經都無所謂了,不是嗎?
當他聽見這句話時,該是如何的心痛?她該怎麼補償他才好?
「我把墓園的地址給你,這次爸媽一起去看他。」宋玉兒拿出墓園的名片交給於默心,她用顫抖的手接下名片,眼眶蓄滿了淚水。
「謝謝你,阿姨。」告訴她這麼多她無緣得知的過往。
「答應我,孩子。」宋玉兒用力抱了一下於默心,跟她道別。「跟紹裘好好談,只要跟他深談,你會知道他多麼愛你。」
「我會的,阿姨。」於默心點點頭,已經迫不及待趕去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