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有能力解救他於水火之中的程晉卻裝聾作啞,視若無睹,刻意置身事外地推個奴才送死,先擋上一時片刻,省得她煩心。
「還不給本格格說清楚,元真貝勒究竟在哪裡?你是他的貼身小廝,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去處。」若欺瞞她,定不輕饒。
苦著臉的小安子跪地求饒,「哥哥饒命呀!奴才真的不知貝勒爺的下落,小安子范了錯,爺罰小安子,他這回出門沒帶上小的。」
爺呀!小安子知錯了,下回不敢再多事,讓你心煩了,小的原肝腦塗地,陪你行走三山五嶽,出生入死瘴沼荒野,別再留下不知好歹的奴才面對有理說不清的呼蘭格格呀!
唉!他這條小命快留不住了,身首分家。
「你少唬弄本格格,替你家貝勒隱瞞,你們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他每回出京肯定帶上你,絕無例外,你還不老實說!」性子蠻橫的呼蘭格格反手一抽,端親王府的紫檀椅頓時多了一條馬鞭抽痕。
小安子都快淚流滿襟了。「真的,真的,奴才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格格您也呀,他這次真的單騎上路,格格明察呀!」
「哼!看來你不打不吐實,本格格看你皮有多厚,能禁得起幾鞭。」她不信他不招!
呼蘭格格向來不把下人當人看,非八旗滿人在她眼裡全是畜生,她揮鞭直落,毫不留情,鞭鞭見血,皮開肉綻。
「饒了我吧,格格!小的真是不知……啊!痛……格格,奴才命賤,別髒了您的手,打死小安子,貝勒爺也不會出現……」嗚……奴才也是人,別往狠裡打。
一提到元真貝勒,她鞭勢稍停。「說,貝勒呢?再有敷衍,我活活打死你!
「格格……」他也不過做錯一點點小事,真要他如今命喪黃泉嗎?
「不說,看我不……」死了個奴才就像死條狗,拖去埋了便是。
小安子嚇得面無血色,渾身傷痕纍纍,他滿佈鞭痕的雙手抱著頭,縮成一團肉球,畏畏縮縮的閉上眼,等著閻王索魂。
「夠了吧!丫頭,打狗也得看主人,這裡好歹是我端親王府,真把人打死,你拿什麼向元真交道?」她不開口,這刁蠻格格真把她這未來婆婆當死人不成?
咦,得救了?暗吁一口氣的小安子偷偷掀開一眼,覦向雍容華貴的福晉,他悄悄地移動磨破皮的膝蓋以跪姿當步,矮了一截的身子爬向石柱後一躲,暗自祈禱能逃過一劫。
「不過是個奴才,交代什麼?今兒個我不先立威教教他們規矩,日後入了門豈不是爬到我頭上撒野了?」要是在禮親王府,哪由得奴才造次。不看僧面看佛面,呼蘭格格的性子雖嬌縱,任性無禮,可到了人家地盤上,多少還是會稍加收斂,表現出尊長敬上的一面。只是他表面的順從維持不了多久,一有不順心,管他是皇上還是太后,火爆脾氣鋪天蓋地的襲來,打死僕婢,也不是少見的事。
此時她手上的鞭子是收起來了,但心裡是有著抱怨的,不滿她一個堂堂格格,皇上最疼愛的外甥女,居然還有人敢給她氣受,簡直太不把她當一回事了。
「我還沒死,輪不到你做主。」佟佳氏輕哼一聲,輕揚戴著象牙指套的小指,嬌氣不減的呼蘭格格臉上閃過一抹怒色,「我和元真貝勒是皇上賜的婚,早晚會嫁進端親王府,附近你護著這些奴才,以後我怎麼管他們?」
「那等你進了門再說。」她語氣冷淡的回道。
就是這個性,誰敢讓她入門,還沒八人大轎抬進府就端起少福晉架子,一副她說了算的蠻橫樣,目中無人地以為所有人都該誠惶誠恐的伺候她,不得有絲毫怠優。
貴為福晉的她這丫頭都不放在眼裡了,大呼小叫地當她的面動用私刑,無法又無天,這樣的媳婦她不敢要,也要不起。佟佳氏面露不豫地端起了白玉瓷杯,看也不看一眼氣呼呼的呼蘭格格兀自品茗。
「福晉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們遲遲不決定婚期,一再拖延,是想違抗聖旨嗎?」她肯下嫁是端親王府的一福氣,還敢拿喬?
呼蘭格格不笨,不難聽出福晉言外之意,她不過性情嬌蠻了些,被家里長輩寵得不知天高地厚,小有聰慧的她其實懂詩詞,擅騎射,才貌並俱。
一聽她又端出皇上,佟佳氏不得不小心應對「格格這話說得可重了,我們哪敢拿項上人頭冒犯天恩,元真這孩子三天兩頭的出門做生意,歸期不定,我們有心催促好事卻力有未逮,畢竟男兒志在四方,急不得。」
「全是搪塞之詞,分明把我皇上舅舅的話當耳邊風,我今年都十八了,還有我等上幾年,非要人老珠黃,發禿齒搖才迎我入門嗎?」呼蘭格格不快地揚高聲音,氣憤不休。
「被動不動就把皇上搬出來,他好歹也得喊我一聲皇嫂,你這氣焰倒是比我還高,怎麼,沒人管了嗎?由得你放肆。」不壓壓她的嬌氣,她當真目中無人了。
受不得氣的呼蘭格格臉色難看。「福晉一點都不疼呼蘭,人家也只是想知道元真貝勒身在何處,你卻半點口風也不漏。」
一見她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扁起嘴,佟佳氏也不想讓她太過難堪,免得她真到皇上跟前亂告狀。「他一出去就丟了似,我們也很難得知他的落腳處,除非他捎訊回來……」
「那他送訊了沒?生意談成了嗎?幾時回京?有沒有說何時迎娶我進門……」
她急切問道,問了那麼多問題,不知叫人先回答那一個。
「停停停!說慢點,我這耳朵沒你們年輕人靈光,你好生說著,急什麼急!」
喳喳呼呼地,不成體統。
呼蘭格格也不是不是相的人,可她真的很不痛快。「我打小就喜歡元真貝勒,一心想成為他的妻子,蒙皇上舅舅的成全,讓呼蘭如願,福晉該知抗旨的下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