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離開他需要勇氣;但,得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離得開?或許,她至少需要有一百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才能離得開吧。
之所以願意就這麼和他斷了音訊,是因為想看他出人頭地,想看他幸福過日子,想看他完成夢想,坐上鼎盛接班人的位置。
一切全是為了他。
第9章
寒冬的腳步遠離,春風舞動過後,艷夏接踵而至。
這期間,鄧子弦在董事會中的地位逐漸消退,鄧子豪的勢力卻日益擴張。
很明顯的,在家族派系鬥爭下,加上鄧子弦少了父親這座靠山,更因為他的自我放棄,導致他在集團內的權力越來越小。
雖然他仍是鼎盛飯店的行政副總,但原在他底下最重要的人力資源部門如今已歸屬到鄧子豪手中。
人情冷暖由此可看出。他這個鄧家大少爺,在和王佳柔正式分手後,加上他已經不出席任何公開場合,已不再是媒體寵兒,在公司的地位自然直線下降。
一連串的打擊讓他看透世情冷暖,也無心於工作;他這才知道,原來名利及地位都是虛假的。
他的人生至此已毫無意義,就算坐上總裁大位,他還是不會快樂,即使仍活著,也與行屍走肉無異。
以前一天工作十六小時,卻還是精力旺盛;現在的他,居然天天準時下班。
進了電梯,這才發現裡面有他最不想遇見的人。
「子弦,你要下班了?」鄧子豪故作驚訝,看了一眼鄧子弦手中的公事包,嘴邊淨是輕蔑。
「嗯。」鄧子弦一臉無所謂,因為他已經懶得跟鄧子豪斗了。
「你真是好命,不像我,還得去跟財經官員開會,討論大三通的議題。」鄧子豪一臉得意。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工作輕鬆嘛。」鄧子弦涼涼的回應。他也是到最近才醒悟,以前花那麼多力氣跟這種人鬥,根本是在浪費生命。
「我好羨慕你哦,底下管的人少,卻可以坐領高薪。我會跟爺爺多說幾句好話的,看能不能讓你多管一兩個部門。」鄧子豪話裡帶著譏刺。
「謝謝。那就拜託你了。」鄧子弦微點了下頭。
電梯很快到達地下三樓,鄧子弦跨步走了出去;鄧子豪疾步追上,擋在他面前。
「鄧子弦,這很不像你,你應該要跟我對槓才是。」鄧子豪滿臉怒意。
「鄧子豪,沒有人陪你鬥,你很無聊是嗎?」鄧子弦淡淡笑問。
「沒錯!沒人斗有什麼意思。你這樣罵不還嘴的,真的很讓人討厭!」鄧子豪言詞鋒利地說。
「我懶得理你了,隨便你要怎麼樣,我無所謂。」鄧子弦走過鄧子豪右側,跨步離開。
「你……鄧子弦,你真的很讓我失望!」鄧子豪自討沒趣,只好再搭乘電梯上樓。
鄧子弦聳肩。反正懂他的人已經離開了,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走到車旁,按下遙控器,他想著,今晚又要怎麼度過?
他再次按下遙控器,鎖上車子,然後往安全梯方向走去,漫無目的的走在紅磚道上。
他在街上四處亂晃,不想吃飯,也不想回家。
回想過去這八個月來沒有她的日子,他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怎麼過的,天天像是沒有靈魂的稻草人,記憶始終停留在她還在他身邊的日子。
走過一條又一條街,夜幕早已低垂,霓虹燈、路燈閃耀著人世間的光彩,他這才發現,他竟然走到了一棟大廈前。
樓高十八層的宏偉大廈,四周被大樹圍繞。他的呼吸一窒!想起了兩人在那新房裡的歡愛,那是兩人的最後一次。
他一直在避免想起這間房子,也不想著手去處理,因為每想起一次,他的心就跟著痛一次。
他緩步走向警衛室,警衛立刻探出頭來。「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是二十號的住戶。」
「是嗎?我沒見過你。」警衛一臉懷疑。
「我很久沒來了。」鄧子弦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大串鑰匙,其中兩支是這房子的鑰匙。
「先生貴姓?我得查一下。對不起,我不能隨便放行。」警衛堆起抱歉的笑意,翻查著住戶資料。
「我姓鄧。」
「鄧先生,對不起,屋主姓陸,你是她的朋友嗎?」警衛再問。雖然這男人相貌堂堂,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是,屋主姓陸,我是她朋友。」鄧子弦苦笑,晃了晃手中的鑰匙。
「我有她家的鑰匙,還有這裡大門的晶片卡。」
「這樣呀……」警衛一眼就認出那專屬於大廈的晶片卡,只不過這男人實在眼生得很,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先生,麻煩你押個證件吧。」
鄧子弦拿出證件,警衛這才願意放行。
他一路來到頂樓。看著眼前的一切,記憶猶新,彷彿歡愛才只是昨天的事。從沒有想過要回到這裡,因為他怕自己會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
拿出鑰匙打開厚重的鐵門,再打開裡頭那扇門,摸索到牆邊的電源開關,燈一亮,隨即發現有著不對勁。
這屋子照理說這麼久沒人住,應該是灰塵滿佈,可是……
*** *** ***
當鄧子弦走進客廳,看到茶几上花瓶裡嬌嫩鮮艷的紫玫瑰,牆壁上多了幾幅山水畫作,充滿詩意;沙發上則擺了一隻超大的大熊布偶,逗趣可愛。
種種跡象顯示這裡分明有人住,究竟……是誰住在這裡?
他退後幾步,退到了鞋櫃邊,打開鞋櫃,裡頭是一雙雙女用鞋;他心裡突然燃起一絲希望,接著走進主臥室。
打開主臥室的燈,他一眼就看見床頭櫃上他和她的合照,那是在一次出席宴會時,她利用手機為兩人拍的照片,也是兩人唯一的一張合照。
為了證實心中所想,他接著打開了衣櫃,裡頭滿滿都是她的衣服。因為這個事實,讓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怡伶……」他輕輕叫著她的名字。
看著那張粉紅大床,他心裡又氣又惱,又興奮又無措,原來他朝思暮想、找了八個多月的女人,居然是躲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