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入鼎盛工作已經三個月了。
鄧子弦給她高於一般大學畢業生的待遇,也應她的要求,給了她一間單身員工宿舍。
一般新進員工的宿舍都是四人一間,只有她獲得特別待遇。
鄧子弦待她很好,在工作上不會刁難她,因為她凡事順從,他說什麼她就做什麼,這對她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經理,什麼事?」她站在他辦公桌前。
鼎盛飯店的辦公中心位於飯店十二樓,這個高度,不但能夠看見101大樓的雄偉美景,還可以眺望遠方的青翠山巒。
午後的陽光灑入室內。鄧子弦噙著笑意看向陸怡伶。「把辦公室門關上。」
平時,鄧子弦是不關門的。心裡雖然有疑問,但她還是轉身走去將門關上。
這個助理,果然如他所料的謹守本分,除了公事上跟他有所接觸,在私底下,她仍然孤僻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據他觀察,她和同事間也是保持著淡淡的關係。
她不會搞小團體,更不會說長道短,和同事間相處表面上也很融洽,卻隔出了一段適當的距離,不讓別人探入她內心世界,也不會去挖掘別人的隱私。
對他更是如此。她從不曾腧越下屬對上司的本分,甚至連一個眼神波動都不曾給過他,更遑論肢體上的挑逗。
她曾經說過喜歡他,甚至大膽告白過,要不是那一年的記憶猶新,他一定會以為自己在作白日夢,否則怎會一下子船過水無痕?
「跟媒體餐敘的新聞稿我稍微修改了些,你看一下。」他伸長手,將手裡的紙張遞到她面前。
她接過紙張時,不知是他故意還是無意,手指輕觸到了她的手指,她一震,想要縮回,他卻直接握住她的手。
看著她吃驚的表情,他站了起來,牽著她的手,繞過半個桌面,來到她面前。
他目光熠熠,唇角含笑,一副勾引的姿態。
「經理……你……」她錯愕的看著他,感覺到他的拇指在她掌心裡摩挲。
他更貼近她一步,呼吸幾乎是與她交融了。兩人的高度是這麼契合,只要他微低下頭,就能攫住那粉紅小嘴。
他突然很想試探她的反應,最好是激烈一點的,不管是大罵或者取笑都行;他越來越受不了她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好像他只是個上司,只是個同事,更像是個不相干的路人甲。
就因為她不會給他惹麻煩、不會對他露出虎視眈眈的模樣,所以他才找她來當助理,怎麼這會兒不滿的卻是他自己?
「怡伶,你的心——」鄧子弦的話還沒說完,他辦公室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儘管內心亂如麻,呼吸也懸在喉嚨口,她還是強迫自己吞下那口氣,用最冷靜的音調說:「有人在敲門。」
鄧子弦只好不甘不願的放開她的手,然後走回自己的旋轉大椅坐下。
那人來得真不是時候啊。
「請進。」
話聲才落,門就被用力打開。「子弦,幹什麼關門!」
杜曉山嚷嚷著,雄渾的聲音就跟他的外表一樣,整個人就像座移動的大山,偏偏他父親卻給他取名叫曉山,名字和人,有著很大的不協調感。
「當然是有事要談。」鄧子弦說得沒好氣。
杜曉山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陸怡伶。「怡伶,你也在這。」然後就看著她傻傻地笑著。
大剌剌的杜曉山一看到陸怡伶,立刻從爆跳的大熊變成了溫和的小綿羊。
杜曉山任職於國外住房部,專門負責亞洲區旅遊團體,尤其是日本團,更是他天天費盡心思接待的主要客戶。
因為杜曉山只比陸怡伶早一個月進入飯店工作,也是一般職員,因此兩人目前是地位平等的同事關係。
陸怡伶平復心緒,漾起笑意。「曉山。」
她很喜歡喊杜曉山的名字,覺得那會讓她發自內心一笑。每次看到杜曉山那副長手長腳、雄壯威武的樣子,卻在看到她時變成害羞模樣,要她不想笑也難。
「怡伶,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和子弦說話。」杜曉山變得輕聲細語,一副怕嚇到美人的模樣。
哼的一聲,鄧子弦對他的「行為」嗤之以鼻。「一看到怡伶就從大山變小山,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鄧子弦忍不住虧好友。
「唉呀,我們主任要我送這個過來給你簽名……是……」杜曉山將一份卷宗遞到鄧子弦桌上,抓了抓頭,連講話都結巴了。
「你結什麼巴?一看到美女,就不會說話了嗎?」鄧子弦繼續虧自己的好兄弟。
「不是啦,我……關於下個月日本線的運作,要你們公關部跟媒體多多聯繫宣傳。」杜曉山靦腆的說。
鄧子弦抬起一雙劍眉,看著含著笑意的陸怡伶。「看到曉山,你似乎很開心?」
「曉山很可愛。」難得稱讚男人的陸怡伶倒是說得挺大方。
這下杜曉山更難為情了,大臉上有著可疑的爆紅。
「男人被形容成可愛,那是既可憐又可悲的,不知道你在開心什麼。」鄧子弦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的潑了杜曉山一桶冷水。
「子弦,你……」杜曉山的口才沒鄧子弦好,況且在陸怡伶面前,他的聲音就像是被吃掉了似,無法說得理直氣壯。
「還有事嗎?」鄧子弦問杵成一根木棒的杜曉山。
「對了,下個星期登山社要去爬南插天山,學弟妹們希望你能來當領隊,你有沒有空?」一談到最愛的登山活動,杜曉山就眉飛色舞。
「有小志佳陽大山之稱的南插天山?」鄧子弦露出一抹興味,一掃剛剛好事被打斷的火氣。
「是呀,很久沒去了,適合去練練身手,否則老是待在辦公室裡,都不知道外頭的太陽有多大、大樹有多美了。」杜曉山說得興高采烈。
「曉山,你用的形容詞還真是……嘖!你應該要請教一下中文系的。」鄧子弦炯炯發亮的眼睛看向那雙晶瑩大眼。
「那……怡伶,你要不要一起去?我記得你以前曾參加過登山活動。」杜曉山吶吶地問著,有點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