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耳溫槍一量,三十八半!
「笨蛋笨蛋笨蛋!」可無論她如何罵,單天齊都只是昏睡著,醒下來。
他病倒了,引起一陣慌亂,單天恩忙著聯絡醫生,請管家來幫忙擦澡,醫生問診時,詢問到病人的飲食狀況,眾人的眼睛都轉向他的貼身秘書兼堂妹。
單天恩同情地望著打了退燒針後就掙扎著想起來,嚷著自己沒事的兄長,然後再看向表情很平靜的衛靜,雖然她怎麼看都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兩人近來的你追我跑,她都看在眼底,只是沒有點破而已。
「哥看起來很健康,會安排時間去健身房運動,其實三餐非常草率,連水也很少喝。」單天恩迅速決定出賣老哥。
「工作多到時間不夠用,早餐通常灌一杯咖啡解決,中餐幾乎都會略過,下午六點才會叫外送到公司,我想想今天吃了什麼……啊!好像是一條紫菜飯卷,可以拿在手上吃的那種!方便、省時,只要五分鐘就可以解決。」
「天恩——」單天齊警告地低喊。「你太多嘴了。」說著,眼角餘光瞥向衛靜,不知為何,他不敢正眼看她,直覺表面平靜的她,正在生氣。
衛靜不發一語,默默的轉身離開,什麼話都沒說,表情冷漠得像是他就算病到快掛了也不關她的事。
「噢,哥,抱歉,我不想說謊。」忍住笑,單天恩同情的望著兄長挫敗的表情。
單天齊倒回床上,他全身熱得發燙,軟弱無力。
「都出去,別來煩我。」他趕人,不讓人看見這樣的自己,這種感覺,像上戰場時忘了帶武器,脆弱得任何人都可以痛宰他。
「爸爸……」單懿慈擔心的不想走,語氣慌張,聽在病中的單天齊耳中,窩心到了極點。
「懿懿,出來噢,感冒會傳染。」離開的衛靜又走進來,把在病榻前的小女孩帶走。「洗完手手上床睡覺嘍。」
單天齊看不見她的表情,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的背影,聽見她溫柔哄小孩的聲音,不知為何,他有一種感覺——
她真的非常生氣,這份怒意是針對他的。
他閉上眼,聽見大夥魚貫走出房間的聲音,接著光線暗了,他一個人在黑暗裡,努力保持清醒,但腦袋昏昏沉沉,藥效開始發揮作用。
「咳咳……」他喉嚨很干、很痛,痛到連水都喝不下,胃在痛,因為草率的飲食加上過強的藥效發作,他不舒服到了極點。
「笨蛋……」
在半夢半醒之間,他感到床頭燈亮了,接著聽見有人在罵他。
他應該起來咆哮,可是卻起不來,身體沉重虛軟,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全身黏膩不適,如果可以,他真想起來換件衣服、洗個澡。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一道溫熱的感觸倏地自他的臉朝脖子下滑,鑽進他敞開的睡衣,滑過胸膛、手臂,帶來清爽舒適感。
煩躁消失了,緊攏的眉頭舒開,他緩緩撐開沉重的眼皮,在逆光中看見一張帶著怒意的臉,沒有笑意,沒有溫柔軟語。
是衛靜。他笑出來,伸出虛弱無力的手,觸碰她的臉,惹得她更為光火。
啪一聲打掉他的手,微惱地將他的手臂塞進被子裡,她關掉床頭燈。
「睡覺!」那種命令小孩的語氣,讓單天齊忍俊不住的又笑了。
就算在病中,他仍能補捉到蛛絲馬跡,這女人,標準的吃軟不吃硬,這回一病,他誤打誤撞發現她的弱點了。
單天齊滿足的闔上眼,沉沉睡下。
*** *** ***
就算是感冒,單天齊也只比平常起床時要晚三十分鐘,便一如以往的準備上班。
「爸爸感冒好了嗎?」單懿慈坐在餐桌前,吃著衛靜準備的早餐,鬆餅夾冰淇淋,搭配新鮮的奇異果和草莓,淋上蜂蜜,再搭一杯鮮搾的柳橙汁,看起來很美味。
「好了。」單天齊用他未回復的破嗓子粗啞地回覆。
「對小孩說謊不是很好的身教。」衛靜不知道在流理台前做什麼,把奇怪的綠色植物切一切,放進果汁機裡,按下開關攪拌,嗡嗡嗡,攪拌十五秒即完成。
一杯濃綠色的蔬果汁,起碼有五百CC,被倒進漂亮的水晶杯裡,她拿著那杯有著恐怖顏色的果汁到餐桌前。
單天齊挑了挑眉。「女人保持青春的方式真是辛苦。」
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減肥蔬果汁吧?原來是這種顏色。單天齊覺得今天上了一課,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衛靜聞言,對他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單天齊突地心一驚。
「對於三餐草率又愛熬夜導致抵抗力不足而病倒的人來說,早上喝下這一杯,等於補充一天所需的纖維,是非常棒的飲料呢。」
她這話的意思……該不會是叫他喝吧?
「衛小姐,照顧懿懿辛苦你了,晚上見。」他腳跟一轉,欲逃。
但衛靜的聲音又輕輕的飄來——
「說謊已經是很不良的身教示範,若小孩也學習到父親三餐不正常的壞習慣,真是很糟糕啊。」
此刻單天齊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溫柔嚴厲」了。
回頭,對上那溫柔但沒有笑意的臉,不知為何,他很忍耐的自動走到餐桌前,拿起那杯據說很棒的飲料端詳一下。
這杯東西喝下去,會不會在他胃裡爆炸?
「單先生,有問題嗎?」衛靜的聲音再度飄來,不是催促,只是輕輕的詢問,就讓單天齊膽戰心驚。
連深思熟慮都沒有,下一秒,他抓了果汁就直接灌進嘴裡。
幸好味道比他想像中好多了,雖然看起來很可怕,可其實有濃郁的果香和甜味,只要克服對外觀的心理障礙,以及留在口中的青草餘味……
「我喝完了。」他一口氣喝光,把空杯子放在桌上,杯子裡只剩下一點點纖維殘渣。
「哥,早,咦?」單天恩剛出房門,習慣性在出門前看一下侄女,在早餐時間跟她說幾句話,也跟衛靜聊一聊,結果卻看到她向來用咖啡漱口的上司,正把空杯往餐桌上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