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歌姬要收下嗎?還是退回去?」
「先收下吧。反正王府不差一張嘴吃飯。改天隨便找個名目,送兩個女人回去就行了。」呵,即使當個不理朝政的王爺也要家底夠豐厚,那些姬妾美婢歌伶可都是要花錢養的。
八王爺看似多情的眼中快速閃過一抹厲色,淡淡說道:「囑咐潛在國舅附近的人,最近仔細注意他的形蹤,以及幾位往來較為密切的皇親勳戚、朝廷大臣,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回報。」
「遵命。」
「沒事就退下吧。」八王爺將目光拉回書卷上,慵懶的神態帶著幾分內蘊的凌厲,繼續翻頁讀著。
一名衣著華貴的年輕男子像是如入無人之境般的隨意在王府裡蹓躂著;他四處東走西瞧的模樣,讓江太夜不由自主的留心起他的舉動。
躲在王府隱密處多時的江太夜,不知這名錦衣男子究竟是何人,她想,應該不是八王爺;據她藏身暗處聽到的交談,八王爺今日尚未踏出書房一步,但錦衣男子卻不像其它在王府走動的人那般行止謹慎;不過,書房外圍的守衛實在太過嚴密,讓她無法靠近觀察。
對江太夜而言,佔地廣大的王府如同一座有房有樹有小橋有涼亭的山林,她就像藏在林中的小獸一般,無聲無息的躲在其中,每隔一段時間,她便像最靈敏的飛鳥一般悄悄挪換位置;已經隱身在王府好幾個時辰的她,雖然尚未分清底下來來去去的人究竟是何種身份,但看那名錦衣男子完全迥異於他人的舉止,她猜他定非府中的隨從及侍衛。
想了想,江太夜決定稍微跟蹤一下那名錦衣男子。
只見錦衣男子在王府裡隨意逛著時,遇到聞風而至的洛總管,兩人交談了幾句後,錦衣男子便興匆匆的跑向偏廳。
他去偏廳裡做什麼?江太夜跟上去瞧了瞧。為了避免被發現,她藏身在離偏廳有一段距離的位置,可惜他們的說話聲音太小,她只能聽到隱約飄出的聲音,卻無法分辨那些字句。
偏廳裡像是來了名歌姬吧?聽說那歌姬的聲音清脆悅耳,不知道有沒有白妞兒的聲音好聽?每當去山中採花摘果練武之時,她最喜歡聽白妞兒唱歌了。江太夜決定在他們出來之後,尋個空隙進偏廳裡等歌姬唱歌,聽聽山下的人唱歌跟莊裡的人是否有差別。
實姐姐交代過,要她千萬別與人相處,最好是趁八王爺不注意或不在時,將盒子放在他的寢房或書房這類他經常去的地方,並且確定他收到不見山莊的盒子之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盡量連身影都別讓人瞧見,然後回山莊報告完成差事的喜訊。
現在距離就寢時間還有兩三個時辰,不如先聽聽曲子吧。好奇心頓起的江太夜喜孜孜地計劃著行程,等到錦衣男子跟洛總管從偏廳出來之後不久,她隨即身手利落地潛入偏廳裡。
「八皇兄!」錦衣男子滿臉喜色的拍開書房大門。
「十六弟,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你不是在行館打獵嗎?何時捨得離開你心愛的良弓駿馬了?」八王爺笑看自己的同胞手足。
太后育有四子,分別是已故的前東宮太子、當今皇上,以及夭折的二皇子與七皇子。八王爺和十六王爺與嫁給前吏部侍郎之子的十三公主,是德貴妃所出。太后早已仙逝,德貴妃在太祖皇帝駕崩的隔年,因為思念過度而辭世。八王爺虛長幼弟九歲,年方十七的十六王爺,自小是八王爺陪伴督促帶大的。
「八皇兄,聽說你今日又收到一名美人兒,方纔我去偏廳裡瞧過了,聽她黃鶯出谷般的聲音,就像我養的那對黃鶯兒一般,不如你將她賞給我如何?」錦衣男子眉眼開笑的等待兄長應允。
八王爺笑著闔上手中書冊,平日不知迷倒多少女人的俊容在見著幼弟時,只剩下輕鬆的談笑。
「才剛回來,也不懂得先跟皇兄請個安,就先向我討人,以前教你的規矩全給忘了嗎?還是你皮肉癢,等著討痛挨?」
「八皇兄悠閒地在書房裡看書,見著了納德還很有精神的教訓一番,這不是安好還會是什麼呀。」錦衣男子坐在紫檀木椅上笑嘻嘻的回道。
「就算我很安好,並不表示我會把那歌姬送你。她是皇兄今日才收到的,連首小曲都還沒聽她唱過,為什麼我要把她送給你?」八王爺挑了挑眉,淡笑地覷著幼弟。
錦衣男子胸有成竹的說道:「因為她一整個下午都待在偏廳裡,而八皇兄則是待在書房裡;單憑這一點,納德就知道八皇兄對她根本談不上喜歡。八皇兄若真喜歡那名歌姬的話,早在收到她之時就該召她前來獻藝唱曲兒,都已過了幾個時辰,連她的俏臉蛋都沒興趣瞧上一瞧,肯定是不喜歡啦。」
朱納德自小在八皇兄的教養下長大,所有皇室手足裡就屬他跟八皇兄最親近,他對八皇兄的脾性與習慣自是一清二楚。
「你真要喜歡,那就帶走吧,剛好省下我養人的功夫。府裡已經有一堆人了,我寧願他們送金銀珠寶來巴結,也別再送女人來了,還要安置那些女人,麻煩。」朱納雍身為皇親貴胄,自小在宮婢奴僕的圍繞下長大,女人對他來說,就如同貨物一般,隨手一抓就一大把,且容貌身段皆屬上上之選。美婢家妓歌伶除了偶爾載歌載舞的來段表演,調解煩悶的日子,以及夜晚暖床的服侍功用外,他實在想不出那些女人還有什麼用途。因此,嫌多了,就送給屬下當作賞賜,倒也不失為方法之一。
「謝謝八皇兄。我這就去問她願不願意隨我回府。」話一說完,錦衣男子就像頭野馬似的奔出書房。
聽著幼弟遠去的足音,八王爺搖了搖頭說道:「問?她有人要就該歡喜的酬神謝佛,還需要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