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皇僕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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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我非常容易討好,你只要告訴我,你現在是愛著我,那就夠了,以前你是不是第一眼就喜歡我,我不是很在意。」聞人滄浪自認為自己一點也不貪心,哪有她指控的無理取鬧?

  她挑眉覦他。這麼簡單哦?

  「我、我、我當然是愛你的呀。」

  「那三個停頓是什麼意思?遲疑?不確定?抑或心虛?」方才才說自己容易討好的聞人滄浪,明顯做著相反的舉動,追根究底。

  「才不是!害羞!是害羞!」她臉紅回嘴,惱他竟然不知道女孩子的赧意和薄臉皮。

  他當然知道,只純粹想逗弄她。

  「真稀罕,我還以為你不懂害羞兩字怎麼寫,畢竟曾經有個傢伙,見人躺在草皮上,嘟著唇就啾過來,更將『反正你又沒什麼損失』大剌刺掛嘴邊,讓人誤以為她有多率性、多隨心所欲、多玩得起遊戲。」結果只是小嫩娃一隻,青青澀澀的,入了口,酸多過甜,卻教人忘不掉那樣的滋味。

  「我有說錯嗎?我親你你又沒有損失,幹嘛記仇呀。」

  「我倒認為我的損失慘重,被那只傢伙給吃干抹淨,掏了心挖了肺,做了一些我這輩子都不以為自己會去做的事,還自得其樂,被她笑一笑、抱一抱、吻一吻,便覺得心甘情願。你說,我真的沒什麼損失嗎?」他深望著她,嘴裡抱怨是假,眸裡笑意是真。

  「嘿,可是你得到了那只傢伙的愛耶,當然沒有損失呀!」

  「言之有理。那麼,『那只傢伙』,你的愛能不能再具體一些,口說無憑,嘴裡胡說八道也可以不打草稿。」

  「具體一些?怎麼具體?」愛還能具體?不是多說幾句我愛你就算誠意了嗎?

  他目光深濃,長指撫過她的臉頰。她仍是太瘦了,幾乎是嬌弱得一折就斷,拈在他懷裡的重量,恐怕連一袋米都不到,絕對承受不住太多孟浪……

  「不,還是緩些吧。」他喃喃說道,指腹盤旋在她白哲若玉的腮際,磨踏著她漸漸泛開的彤云:「養豐腴點、健康點……那時,我就不會放過你了。」

  她突然之間,有點明了了。

  明瞭市集上,一簍一簍的雞鴨魚蟹,讓人指指點點、讓人詳細打量,討論「這只比較肥」、「那只油花較均勻」、「那只有滿滿蟹膏」、「那條新鮮一點,清蒸正好」……被吃的精神壓力,好大。

  它們一定和她一樣,有句話,很想大聲喊出來!

  老爺夫人!我不好吃的!請不要吃掉我……

  想起了方桌之戰,她機伶伶打了哆嗦。想起了那一次的整夜折騰,她攀在他肩上的柔黃僵了僵,不自覺咬住下唇,臉色雖紅了,唇卻被咬得發白,慌張從他的注視下閃躲目光。他捕捉到她一閃而過的恐懼及排斥。

  他知道急不得。她的病弱身子與深深烙下的記憶,都還無法接納他,眼下要務便是養好她的傷勢,徹徹底底解淨她的餘毒,再為她補回這段日子消瘦,最後,才是彌補他犯過的愚蠢錯誤,改變她對男女之事的壞印象,讓她明白,建構在兩情相悅之上的頸項纏綿,會是天底下最甜最美的果實、最強最烈的毒癮,教人迷醉沉淪,欲罷不能。

  他會讓她明白,他愛著她,深刻的、鏤骨的、銘心的,愛著她。

  有了被吃覺悟的小母雞面臨一個難題。她應該要積極抵抗,以少吃少喝來延緩自己養回肥美可口的速度,或者,消極地接受命運,每天照五頓讓他喂,等到她變得合乎他下嚥的喜好之後,再乖乖在方桌上躺平,請老爺開動?

  真是難以取捨呀……老爺看起來也沒有很猴急,沒有硬壓著她灌食,充其量只會在她故意少吃半碗飯時,努力哄誘她再吃一口,她真吃不下時,他也不會逼她。夜裡一左一右共躺於大通鋪時,她還會很小人地在心中幻想,老爺會趁夜深人靜就撲過來,用蠻橫力量制伏她,通鋪寬敞便利,無論她怎麼滾,也滾不出他的手掌心,到時她叫破喉嘴都不會有人來救她……

  幾個夜裡,她睡得不甚安穩,一遍一遍想像老爺突然使壞時,她應該要如何反抗扭動。

  幾個夜裡,老爺除了環著她睡,沒有其它動靜。

  幾個夜裡,她睜眼,等著……不,她沒有在等他朝她伸出魔爪,絕對沒有在等,她只是很困惑嘛,前些日子是她身體依舊不太舒坦,他放過她情有可原,但一天一天過去,她被照顧得無微不至,早就恢復成建康寶寶,他卻依然沒有出手,太奇怪了。

  等過了第一個月,老爺變身為惡狼,撲上小羊的胡思亂想,已經遠得像上輩子的事。

  又等過了第二個月,外頭氣溫降低許多,綠葉漸漸轉紅,她夜裡沒偎近他,靠他的體溫取暖,根本無法睡覺,他任由她緊緊攀抱,雙手雙腳密密相貼,而什麼都沒做……是怎樣啦?她都像只烤好的香油雞就抵在他唇邊了,他竟連張口咬下都嫌懶?那種感覺,就像雞籠裡的小母雞,眼睜睜看同伴一隻一隻被拎出去宰掉吃掉,自己心裡會非常困惑為什麼,難道是她看起來不夠美味嗎?為何老爺不吃她?人,總帶些賤格。

  被吃掉時,惱著為何是我?

  一旦淪為沒人想吃的廚餘,惱著的,又是另外一件事,為什麼不是我?

  到了第四個月,她腦子裡想的,不再是老爺撲羊的幻想,而是羊插著腰,怒瞪沾床就睡的老爺狼在生悶氣。

  尤其是她在某一天下午,突然察覺到一件殘酷的事實,在她撞見聞人滄浪與春兒短暫一句話的交談!

  她當然不是懷疑那短短一句「小當家有事找你過去」、「嗯」的應對,是能包含多少曖昧或情絛,更何況,春兒很怕他,這是任何一個明眼人都能看穿的事實,教她為之一怔在於!

  那一夜,她與聞人滄浪呃……那樣那樣之時,在聞人滄浪眼中看見的臉,是春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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