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鬼臉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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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她的貞操,就在這樣的屈辱凌虐中沒了……她整個人像被厲斧劈成兩半,沒了知覺,只有仇恨,淹沒她的身和心。

  「女施主,是你?」

  玉玄再次來到這無名庵,看到那位法號慧益的老尼。

  每次悲傷的時候,她都不知不覺嚮往青山綠水,這裡,正是她紓解情懷的好去處。

  「師太,近日可好?」她微微頷首。

  「女施主那日滿腹悲傷,今日眉間深蹙,可見煩心事沒有解決啊。」慧益察言觀色道。

  「師太好眼力。」玉玄無聲歎息,「只怕更糟了……」

  「然而這次為何不提出家之事了?」似洞悉一切,慧益笑回。

  「就是想也出不了家了。」身入宮門,一家子性命全繫在她身上,怎能說撒手就撒手離去?

  「女施主心中恨意不除,此生很難快樂。」

  「還奢望什麼快樂?行屍走肉罷了。」絕望的情緒像一根針,不時紮著她的心間。

  「女施主想聽聽貧尼的故事嗎?」慧益忽然道。

  「師太請講。」她不由得好奇。

  按說,出家之人,塵緣已了,很少會對外人說自己的故事,這個老尼甚是奇怪,一見她就滔滔不絕,實在不像清心寡慾的出家人。

  「貧尼曾有一女,不是親生,可視若親生。」慧益開始絮絮叨叨道:「女兒十八歲那年,因緣巧合,嫁給了一個比她年長二十多歲的男人。男人喜歡她,卻礙於距離懸殊,並不能給小女幸福和快樂。小女後來遇到了另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男子,兩人很快相愛,約定一起遠走天涯,孰料被人撞見他們的私情,偷偷告訴了年長的男人,於是……」

  老尼的眼中忽然泛起淚光,雖然事隔久遠,可一旦提及,卻依舊傷心不已。

  「於是怎樣?」玉玄聽得一顆心霎時懸了起來。

  「他……殺了小女。」

  「什麼?」她驚呼,沉沒在駭然中,半晌回不過神。

  「自此以後,貧尼就發誓報仇,不只那個年老的男人老身要殺,就連那個告密者,也要讓他不得好死!」

  「師太……」玉玄注意到對方臉上憤怒扭曲的表情。

  「我找到了那個告密者,親手把匕首刺入他的咽喉,看著他的鮮血,滴在我手上,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那血的溫度,還有血腥的氣味,在曠野的風中瀰漫著——」

  慧益彷彿陷入魔障般低語呢喃,讓玉玄有些害怕。

  「那以後,我的心就舒坦了,也可以了無牽掛地遁入空門。」

  她釋然的微笑,「看,有仇,就得報,種下惡因的人,就得有惡果。」

  佛家勸人向善,可眼前的老尼,卻字字句句在煽動她的仇恨,這到底是為什麼?

  玉玄深深疑惑,可是又不得不承認,這一番話的確有誘惑力,讓她對報仇洩恨的結果很嚮往。

  「我與師太的情況不同……」可她終究還有一絲理智。「我恨的人……不能殺。」

  魏明揚是可惡,可沒到該殺的地步。再說,夫妻之間的親熱本是天經地義,是她不肯履行嬪妃義務在先,總不能因為他一時衝動就……殺了他吧?

  「你可想離開他?」慧益挑眉問。

  「……想。」但光想有什麼用?

  「貧尼倒有一個法子可幫助施主。」

  「什麼法子?」玉玄迫切地瞪大雙眸。

  「現在還不能說,時候未到。」

  「師太何時才能賜教?」雖然她不太相信真有法子能救自己脫離苦海,但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慧益盯著她的眼睛。「施主可信我?」

  「我……信。」四目相對中,似有魅惑,讓她情不自禁地點頭。

  「好,你先回家,好好侍奉你的丈夫,時候到了,貧尼自會出現,告之方法。」她說得篤定,讓玉玄無法不信。

  「好好侍奉他?」玉玄猶豫了,「如何侍奉?」

  「就是讓他再多愛你一點,最好愛到無法自拔。」慧益露出詭笑,「這對一個漂亮女子來說,應該不難。」

  要她回去對魏明揚假意奉迎嗎?玉玄不確定自己是否真能做到,畢竟,她現在恨他入骨,想掩飾也掩飾不了。

  回到宮中,已是日暮,聽管事太監說,皇上正在沐浴,朝陽宮中設有溫泉浴池,從西山引入的暖流緩緩注入特建的青石池子中,就在偏殿之內,琉璃華屋之中。

  據說,就連太后也沒這現成的浴池,這是婚後魏明揚命人特意為她建的——因此,更招人嫉妒。

  默默走進琉璃瓦房,玉玄掀開層層紗簾,果然看到他正閉眼坐在池中。

  他的神情疲憊,眉心微蹙,不知正為何事煩心,蒸氣化為水珠,一顆顆散落在他結實的肌體上,有種魔魅的氣息。

  她微微紅了臉。這並非第一次看到他的裸膚,然而此刻氤氳縈繞的氛圍,卻讓她不知不覺臉紅。

  真是奇怪的反應,恨意與羞怯交織,化成矛盾的心理,令她在徬徨中受盡煎熬。

  「去哪了?」聽到她的腳步聲,魏明揚猛地睜開雙眸,臉上流露出一絲驚喜,又硬生生地壓抑下去,努力保持鎮定。

  「去庵裡進香。」玉玄聽到自己回答。

  「朕還以為……」他一頓,終於忍不住說:「你走了。」

  「走?」她一怔。

  「以為永遠再也見不到你了。」

  呵,他以為她逃了嗎?

  看他的神情,有一絲恐懼,害怕失去她的恐懼。可按他的霸道脾氣,若知道她逃跑,一定會通緝她到天涯海角,為何此刻卻鎮定地坐在這裡?

  「皇上如果責怪,可以懲罰臣妾。」玉玄淡道。

  「懲罰?」他苦澀一笑,「若你真走了,我會放手。」

  放手?他在說笑嗎?玉玄詫異,臉上浮出不解。

  「奇怪嗎?」她的表情,他自然領會。「以為我會派人追殺你?」

  她抿唇不語,算是默認。

  「我不會不知道你恨我……」他卻答,「假如你心意已決,我絕不會強留。」這是真心話嗎?抑或玷污了她的清白之身,覺得膩了,所以願意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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