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替大哥你挑啊。」
魏明揚按捺住心裡騷動,仔細察顏觀色。
「我?」魏明倫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這個問題,為兄還真沒想過。」
「大哥長我兩歲,也該成親了。」
「聽說孟學士的千金仰慕大哥。」魏明揚故意直言。
「誰?」他一怔,隨即笑開,「哦,就是那日二弟你得罪的那位千金?我與她素不相識,二弟聽錯了吧?」
「或許那日她對大哥一見傾心呢。」雖然信誓旦旦要她為後,此刻的魏明揚還是感到一絲不安,「假若這是如此,大哥會考慮她嗎?」
「恩……」收起笑顏,魏明倫嚴肅地思忖片刻,「孟小姐想必知書識禮,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大哥果真這樣想?」一陣烏雲霎時遮住他心頭。
「說實話,我認為男女之事順其自然就好。」
「自然?」
「遇到了,相識了,順理成章就好,那些愛得天雷地火,死去活來,都是書上寫的,我不信這個。」他搖頭。
「是嗎?」魏明揚深感意外,「原來大哥是這樣想的。」
宮中流言紛飛,相傳大哥與他皇妹魏明嫣有曖昧情愫,他只奇怪兩人沒有血緣關係,若真要在一起,他與母后都不回反對,可鬧了半天,只見雷聲不見雨點,原來,一切只因這「順其自然」四個字作祟。
想必大哥不是對嫣兒無情,只是不想為此付出過大代價吧。
「若是孟學士向大哥提親,你可以願意?」他忍不住直截了當問道。
「提親?」魏明倫莞爾,「從來只有男方向女方提親,哪有倒過來的事?」
「若真有那一天呢?」他不死心,一心想知大哥的心意。
「若真有那一天……」
魏明倫一頓,剛欲作答,忽然聽到太監稟報,「孟府千金玉玄小姐拜見皇上,慶安王——」
魏明揚心頭一緊,猛然回眸。
真是白天莫說人,晚上莫說鬼,怎麼才聊起她,她就來了?
她一向避他唯恐不及,今天竟主動找來,是因為大哥在的關係嗎?
呵,她還真是急性子。
思忖之間,只見玉玄一身光鮮打扮,明艷照人地從湖畔走來。自從他倆相識,他從未見她如此春風滿面。一看便知心情極佳。
「孟小姐來得真巧啊。」他似笑非笑地開口。「恰巧我大哥也在。」
「就是知道王爺來了,民女才前來。」她倒毫不避諱,直接得讓他詫異。
「原來是特意來見我打個的。」他嘲諷揚笑。「大哥,你還認得孟小姐嗎?」
「學士千金才貌出眾,怎麼可能忘記。」魏明倫客氣應答。
「聽聞王爺來此,家父有一禮特命民女奉上。」雙手捧一畫卷,她垂眸道。
魏明倫怔愣。「給我的?」
「看來孟學士一家都很仰慕大哥你啊,從沒見他們送過朕什麼禮物。」彷彿打翻了油鹽醬醋,魏明揚心中很不是滋味。
「皇上是在怪罪嗎?」而對他一再的逗弄,玉玄無法給他號臉色,睨他一眼,「宮中什麼好東西沒有,只怕皇上看不上咱們家的薄禮。」
「我大哥府上也是珍寶如山,你又知道他看得上?」他忍不住與她拌嘴。
「我……」玉玄一時語塞,狠狠瞪她,恨他給自己難堪。
「好了好了,都別孩子氣了。」魏明倫笑著打圓場,「到底是什麼?孟小姐可否讓我先睹為快?」
「聽聞王爺愛好書法,家父特覓得王羲之的『蘭亭序』一卷,獻給王爺。」雖然沒有照鏡,她仍感覺得到自己的臉兒恐怕比晚霞還紅。單單聽見他的聲音,就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哦,那可是曠世奇珍啊!」聽到她如此費心討好大哥,魏明揚嘲諷,「也不知是真是假》」
聞言,玉玄不由得有些尷尬,「真跡聽說早已失傳,這是唐人諸遂良所臨,雖不能與真跡想必,但也算是曠世奇珍了。「
「哦?好東西啊!「魏明倫點頭讚歎,當下展開卷軸欣賞。
「王爺喜歡就好。「見他十分欣賞,玉玄甚感欣慰,然而,喜悅才上眉梢,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諷刺大笑。
「哈哈哈……」魏明揚故作捧腹狀,「孟小姐,你可知道,我大哥府上此種臨本不下數十卷,不僅虞本、馮本,還有最能體現蘭亭風骨的歐陽詢之定武本。」
什麼?她心中一顫。
父親為了能讓慶安王爺對孟家多生好感,傾盡畢生財力才購得此卷臨書,沒料到在對方眼裡,卻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什麼叫丟臉?這就是丟臉。
「二弟,你別這麼說。」魏明倫立即安撫,「我雖有數十卷,可單差這一卷,孟學士一番心意,也算彌補了我多年的缺憾,」
「大哥喜歡就好。」魏明揚忽然一臉惡作劇的壞笑,彷彿想到了另一個鬼主意。「今日風和日麗,正是相敘賞文的良時,不如請孟小姐當場給咱們朗讀一段如何?」
玉玄臉色一凝,意識到方纔的尷尬不過是小事,真正讓她顏面無存的時刻才正要開始。
「好啊!」魏明倫不明所以,立即附和點頭,「孟小姐聲音清越,堪比琴聲,若能聽小姐親口朗讀,真可謂一大賞心之事!」
「我……」她頓時慌亂,不知所措。「不……」
「怎麼了?孟小姐有何不妥?」魏明揚故意問。
這個小人!明知她不識字,還要讓她在心上人面前丟臉,他到底想幹什麼?
若他不是皇上,她肯定上前狠狠給他一巴掌,打得他鼻青臉腫!
「並非玉玄不肯為王爺朗讀,只因……玉玄不識字。」咬了咬唇,她和盤托出真相,反正若想與對方進步一相處,這事是瞞不住的。
「怎麼……」魏明倫意外萬分,「孟小姐……」
「玉玄自幼流落民間,三餐時有不濟,沒有機會讀書識字,望王爺不要見怪。」憶起往事點滴,她就萬分感慨。
魏明倫怔愣片刻,抿抿嘴,點頭道:「原來孟小姐遭遇如此坎坷,本王怎會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