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她們一定會成功,因為他深信,上天不會虧待努力耕耘的人。
當然,從那個Haggen-Dazs夜晚之後,他們的溝通次數更多了。
他們吃飯的時候說話、吃零食的時候說話、看電視的時候說話,她是個話多到不行的女生,雖然大哥並不認同這點。
她提供許多點子讓他討敏玟歡心,果然是寫小說的,她的點子常讓敏玟興致高昂地陪他度過浪漫熱情的下午,然後他回到家時,不自覺地哼著歌,而她,獨佔冰淇淋。
碰碰口袋,那裡有顆三克拉鑽戒。
他剛買下戒指時,問問說:「每個有錢男人都送得起戒指,你必須多點創意。」
他聽她的,在戒指內側刻上兩個人的名字,設計了一個寫滿我愛你的玻璃瓶,把戒指埋在純白的小珍珠裡。
問問驚艷的說:「不管誰送我這個禮物,我一定馬上嫁給他。」
他揶揄,「如果是個六十歲的老人,皮膚皺、禿頭,要戴上八百度的老花眼鏡才看得見,你也嫁?」
她頓了頓,問:「他的遺產多嗎?」
「……還不錯。」
「那他有心臟病嗎?」
「幹麼要心臟病?」
「閃閃說,我很容易把人惹得心臟病發作。」
她說完,他大笑。他發覺在她身邊時,自己大笑的次數多到數不清。
可惜,這麼浪漫的禮物他沒送出去,因為他為了那個百萬珠寶的傳言在生氣。
到家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後車廂的禮物,打開看一眼。
那是羅浮宮的冰淇淋,兩球七塊歐元那種,買它不難,因為他剛好到法國接一張訂單,難的是如何保存和帶回台灣,但他辦到了,而且融化得不多,他一進屋,便趕緊把它收進冷凍庫。
跑上樓,他敲敲問問的房門,打算給她來個特大號驚喜,所以沒通知她自己什麼時候回台灣。
咦?沒回應,再敲幾聲,一樣沒應,睡了嗎?
他輕輕推開房門,發現問問不在裡面。
他找完浴室客廳,找頂樓和陽台,他在屋裡屋外找過兩圈,但是問問不在。
他看一眼手錶,該死,晚上十一點了,她跑去哪裡?
他打問問的手機,竟然關機中,他拿起電話,想也不想就打給大哥,只簡單對話兩句,他便匆匆掛掉,拿起車鑰匙往外跑。
三十分鐘後,他帶著憤怒狂按門鈐,他連搭電梯都氣得半死,肚子裡有一股悶氣,卻找不到出口發洩。
當門打開,他看見弄弄張揚得意的笑臉時,居然有股衝動,想揍門板兩拳。
「她在哪裡?」他冷聲問。
「你說呢?」弄弄擠眉弄眼,她猜他們兩人前輩子一定有仇,見他火大,她居然高興得想要跳舞狂歡。
關奕杉沒理她,直接衝進屋裡,關歷方和羅育翔坐在客廳,見他進門,馬上做個噤聲的動作,把他拉進他們的房間。
「宋予問呢?」他的口氣像吞過三百斤炸藥。
「你讓她在這裡睡一晚吧,她已經四個晚上沒闔眼了。」關歷方雙手合掌,跟他拜託。
四個晚上沒睡?趕稿子趕得這麼凶?皺緊的眉頭拉直,關奕杉丟下話。「我帶她回去睡。」
「你不知道問問一個人在家,沒辦法入睡嗎?」
弄弄不曉得是什麼時候鑽進來的,她笑瞇眼,湊到羅育翔前面,將背靠在他身前,好像他是活動式牆面。
「什麼意思?」他兩手橫胸,偏頭望向弄弄。
「她一個人待在屋裡時,絕對不會閉上眼睛睡覺。」問問在育幼院裡,睡的是幾十個人一張的大通鋪,念大學住四個人一間的宿舍,她從不讓自己在單獨的空間裡入眠。
「為什麼?」關奕杉問。
「問問的養母過世時,她一個人待在家裡,有壞人闖入想要性侵她,為了不讓對方得逞,她差點被活活打死。」弄弄面無表情地說著。
一個十二歲的女生能這樣子不帶任何感情地說著這麼不堪的故事,難道她碰過更可怕的事?
關奕杉猛然想起問問說過,哪個從育幼院出來的孩子,沒有一段可憐的遭遇?
他的心抽緊了,隱隱地痛著,為問問也為弄弄。
這段過去,問問從沒提過,她只說自己很幸運,往後碰到再苦再難的事,都能輕鬆面對,她說人生,意外還多得很,哪能被小挫折打敗。
「你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包養問問吧?不知道她多痛恨自己的美麗吧?她討厭出門、討厭妝扮自己、討厭男人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她寧願把自己吃成大胖子,好躲開男人猥褻的眼光,只可惜她那麼努力,卻始終沒達到目的。」弄弄的嘴角帶著譏諷。笨問問,多少女人希望能享受男人的眼光,偏她痛恨。
那樣表情,出現在一張瘦小的臉龐上,三個男人看見的不是譏諷而是感傷。
「原來她不是怕花錢啊?」關歷方恍然大悟。他對問問,瞭解得太少。
「奕杉,你要出國為什麼不事先告訴問問?她等了四天、四個晚上沒辦法入睡,要不是弄弄去找她,她……瘦了好多……」羅育翔輕聲責備。
「我知道了。」以後他不會讓同樣的事發生。
「今晚就讓她睡在這裡。」羅育翔強硬的表示。
「嗯,我去看看她。」關奕杉拋下話,走進另一個房間。
在床上,他看見蜷縮成團的問問,輕輕在床邊坐下,育翔哥沒誇大其辭,她真的瘦了,眼下有淡淡的黑影。吃不下嗎?冰箱裡滿滿的食物怎會喂不胖她?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在看見問問那刻,緊揪的心情總算放鬆。
他不明白,為什麼問問失蹤,自己會暴跳如雷,他只知道,看見她,再大的不滿都在瞬間變得風平浪靜。
第5章
關奕杉變得有人性了。這句話是弄弄說的。
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不但把弄弄接回家住,還請司機接送她上下課,一時間,小孤女宋予弄變成豪門千金,對於這個身份,弄弄沒有半點不適應,反而自得其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