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房門,偌大的花廳也是一片喜紅。
窗上貼著大紅雙喜,桌上燒著龍鳳雙燭,四周的牆上也掛滿了繡花紅幔,方正的桌椅鋪上了鴛鴦深紅錦緞,迫下及待的再往內走去,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兒就坐在深紅錦褥上。
只見她一身嫁裳,頭蓋紅紗喜帕,鳳冠上的珍珠在喜燭的照映下,散發著美麗的光暈,只是那光暈雖美,卻帶著明顯的輕顫,似乎是在訴說著新娘的怯意。「王爺!」
沒料到皇甫皞月會提早回房,守在印歡身邊的團圓兩姊妹,立刻恭恭敬敬的彎腰福身。
「辛苦了,都退下吧。」勾起一抹淡笑,皇甫皞月又往前走了一步。
「啊?可、可是奴婢還得伺候王爺夫人用膳。」兩姊妹吶吶地說道,神情有些緊張。
為了這一日,雷大娘可是準備了好多食物,還拉著她們叮嚀了一大堆該注意的事以及不該說的話。
此時此刻,她們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得伺候王爺和夫人喝下甜湯,說些吉利的話,然後再將合巹酒準備好……
「我來就好。」皇甫嗥月開口。
「呃……是!」兩姊妹雖然有些猶豫,但王爺都開口吩咐了,兩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再次福身後,便迅速退到門外。
離去時,兩姊妹還貼心的將門板仔仔細細的闔上,不敢讓一絲風兒竄進,壞了喜燭的燃燒。
終曲隨著兩姊妹的離去,室內立即陷入一片寧靜。
噙著微笑,皇甫嗥月一步步向前,隨著腳步聲的緩緩接近,印歡不禁緊張地揪緊了嫁裳。
「王爺?」
「又喊錯,該怎麼罰你,嗯?」
隨著低沈嗓音的落下,印歡忽然感到頭上一輕,紅色的喜帖就這麼自眼前飛了開來。
為了讓她少受點折磨,他沒按照習俗,用玉如意先掀了紅帕,而是直接將沈重的鳳冠連同喜帕,一塊撤掉。
少了鳳冠,她的頸子、臂膀果然輕鬆不少,只是在他的注視下,她卻仍舊羞怯的不敢抬頭。
貝齒輕咬著下唇,掙扎了一會兒,她這才小小聲的喊出他的名。
「嗥月……」當話才說完,她也臉紅了。
自從確定彼此的心意後,便說好兩人獨處時,得喚著彼此的名,只是這樣親暱的行為,總讓她好不習慣,總是有幾次會喊錯。
「很好。」皇甫嗥月加深笑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別再喊錯,要是再犯,絕對饒不了你。」他意味深遠的警告著,可那眼神,卻讓印歡頓時明白,他口中的「饒不了」,其實是怎樣的懲罰。
纖柔的身子微微一顫,更深的紅霞登時飄上兩頰,她心兒怦怦跳,不禁嬌嗔跺了下小腳。
「哪有人這樣的。」
他發出低笑,情不自禁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你是我的妻,是我的另一半,自然得喊我的名。」看著艷光四射的她,皇甫皞月總算明白春宵一刻值千金背後的涵義,只是他再心動,卻還是考量到她的處境。
原本迎婚嫁娶便是一樁麻煩事,更別說在太皇太后主張下,每一道程序更是少不得,結果這一來一往,便是由清晨忙到夜裡,這一刻,恐怕她連一口水都沒喝過呢。黑眸裡閃過一抹心疼,不由分說地,他立刻將她帶到了圓桌邊。
「吃點東西吧,折騰了一整日,你一定餓壞了。」
同樣鋪著大紅錦緞的圓桌上,滿滿都是色香味俱全的佳餚,雖然有些冷了,但看起來還是十分可口。
「我……」印歡本想說自己不餓的,但是才開口,他便捻了塊桂花糕,塞入她的嘴裡。那甜中帶香的滋味,立刻引發她的食慾,讓她本能的咀嚼起來。只是她才吞下,他又塞了顆紅棗到她的嘴裡。餵著她的同時,他也挾了好幾道菜擱到了盤上,她抽空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那全是自己喜愛的食物。
原來這段日子以來,不只她觀察著他的習慣,就連他也記下了她的喜好,她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他都明明白白。
水眸一柔,她不禁露出一抹甜笑,心頭那股感動,讓她頓時忘了緊張。
拿起竹筷,她也替他挾了幾樣他愛吃的菜,燭光下,兩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飯菜,直到喝完了合巹酒。
「師父呢?」也許是不擅於喝酒,才喝完一杯,印歡竟忽然覺得有點無力,身子不禁軟軟的朝他偎靠了過去。
「親家公正在前頭,和母后、皇上閒聊呢,倒是小姨們,怎麼不見蹤影?」察覺到她的醉意,他雙手一捧,竟將她一把抱起,來到了床畔。
「心兒和喜兒應該是跑到前頭去了。」她睜著微醺的水眸,任由他將自己放到了床上。
由於是遠嫁京城,兩人原本說好要在今日陪著她,可誰知宴席才開始,那自遠處飄來的食物香氣就又誘得兩人坐不住了。
兩人一個愛煮,一個愛吃,循著那香味,便出了房門,再也沒進來過。
「呵,那正好。」說話的同時,他也俐落的替她卸下了珍珠霞帔、紅色嫁裳。而察覺到他眼裡一閃而逝的闇光,印歡心頭一赧,頓時酒醒了不少,一雙雪白小手連忙溜進了彼此間的空隙。
「應……應該是我來才對。」紅著臉,她顫顫地拂上他衣裳上的盤扣。
原本她什麼也不懂,可興許是聽說了她的身世,因此在大婚之前,當今皇太后曾私底下教導了她一些事,包括為人妻該做的事,以及夫妻之間的事。
自那時起,她才明白,那夜他對自己做的事,原來還有更深的意義。
只是,既然都已經成為他的妻子了,自然得要幫忙寬衣。只不過聽是一回事,做起來,似乎又是另外一回事,在他的注視下,她竟緊張得連一個盤扣都解不開。「還是我來吧。」他沈著聲,輕輕覆上她的小手,三兩下,便替自己卸下了一身的紅袍。
當他半裸著身子,將她壓向床榻時,她不禁微微的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