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隔壁來了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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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三娘瞠目。「那人欺侮了你,你還想嫁他?」

  「他佔了奴家的身子,便是奴家的夫君,奴家……嗚嗚嗚,奴家除了嫁他,又能如何?」

  「荒唐!他今日會欺侮你,誰知異日會不會凌虐你,你嫁這樣的人,終生豈有幸福?」盧三娘大怒。

  「女子貞節比性命重要,奴家……嗚嗚嗚……如今夫君已死,奴家只好絞了頭髮做姑子了。」

  「胡說八道!世上焉有被害者要去替加害者承擔罪責的道理?」

  「可奴家清白已毀……」

  「狗屁的清白!你的終生,自有我負責。待爹爹下葬,我便為你尋一門親事,必讓你嫁得風風光光。」

  「何人肯要奴家這殘花敗柳的身子?」只怕她被欺侮的事傳揚出去,連鄉里都容不下她。

  老管家只能抱著外孫女掉淚。「這都是命啊,都是命,我可憐的孩子……」

  「哼,我倒想看看,是我盧三娘手段通天,還是那莫名其妙的命運磨人?」她怒哼,聲如響雷。「來人啊!傳我命令,凡在蘆花蕩行姦淫惡事者,殺無赦。被害姑娘,一律送由盧家莊看護,日後擇優婚配,夫君若敢因前事無故欺凌,盧三娘送他進宮做太監!」

  靈堂諸人皆把目光投向兩位少爺。按理說,盧封過世,接任莊主者必是盧大、盧二擇其一,但現在,盧三娘似乎隱隱成為下一任莊主,這個……兩位少爺承認嗎?

  但盧大、盧二哪有膽量反抗?

  他們兩個在盧三娘的沖天威勢下,除了發抖,也幹不出其他事。

  於是,盧三娘的話被遠遠傳了出去,不止震懾了蘆花蕩的居民,甚至江湖人、天下人都被深深地震撼——這世間有一處地方,可以收留那些失去清白的女子;這世上有一個人,願意單憑雙肩,扛起那些可憐姑娘的終生幸福。

  盧三娘大步離開靈堂。正午,太陽熾烈照在她頭上,很熱、灼人膚痛。不知道是不是這原因,在靈堂裡,一滴淚也沒有掉的她稍稍紅了眼,一股熱流堵住胸口。

  「爹爹在天之靈儘管放心,三娘不會丟你的臉——」她身形如鷹,飛掠離開,一轉首間,幾滴清淚滾落泥塵,轉瞬間消失無蹤。

  除了這茫茫天地外,她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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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癡武絕照雪寒」柳照雪,江湖人送他這個稱號,前四字讚的是他的本事,至於照雪寒則是形容他的外貌氣質。

  柳照雪天生一副淡然容顏,清清雅雅,就如萬物俱寂的曠野中,一株寒梅燦然怒放。

  他未及三十,便名列江湖十太高手榜第五,將那成名多年的三煞劍盧封硬是壓低一位,惹得盧封暴跳如雷,揚言要與他比出生死。

  但柳照雪並未真正和盧封交過手,偶爾幾回被逼到不得已動手,也是使計將人要過,讓盧封更加生氣,他自去逍遙快活。

  他不是不想見識三煞劍的威力,對盧封的武功其實也很有興趣,但盧封這樣的性子,惹上他卻是後患無窮。

  柳照雪從來只願意自找麻煩,卻是不願麻煩找上他的,所以他不跟盧封比武。

  他對盧封的迴避,已經到了聽見這名字就繞路走的地步。

  但此時此刻,他卻被困在蘆花蕩的蝦子坳中,餓得渾身無力,兩眼呆望向天空。

  為什麼會落到這步田地呢?

  這要從五天前說起。那日,柳照雪保鏢,護送一位姑娘到贏州投親,誰知親戚竟已舉家搬遷到蘆花蕩,做為一個鏢師,一個飽經訓練、信譽良好的鏢師,柳照雪不能將「鏢貨」扔著不管,於是,便將姑娘送到蘆花蕩。

  他本想這一趟快去快回,也不一定會碰到盧封,就算遇見了,頂多再要他一回,不算什麼大事。

  誰知卻撞上盧封過世,蘆花蕩整個封閉,柳照雪又是文武俱全,唯獨不會泅水,便被困住了。

  柳照雪在蘆花蕩附近晃了一圈,發現蝦子坳偏僻清幽、人跡罕至,便打算在這裡窩到盧封出殯、蘆花盪舟船開始行駛那日,再覷機離開。

  這主意本來極好,壞就壞在他在蝦子坳發現一塊石碑,碑上刻劍招。柳照雪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見了武學便癡迷,當下便狂熱地練習起來。

  不知不覺,三日竟過,他粒米未進,手腳發虛,腦袋卻異常亢奮,明知該去尋些吃食了,但身體就是停不下來,手腳自行比劃,將那劍招練過一遍又一遍。

  熬到第五日,他累極,整個人往地上一栽,卻是小小昏迷了一下。可即便在不清醒間,他腦海裡的劍招依舊在比劃。

  等他再清醒過來,茫然望天,腹中飢餓,但滿心滿眼還是劍招。

  不怪親朋好友都叫他武癡,他真的很癡迷武學,不過……精神再滿足,肚子還是餓啊!

  去找東西吃吧!他腦海裡閃過一下進食的念頭,偏偏右手不小心觸到石碑,又捨不得走了。

  如此反覆數回,他餓到頭暈腦脹。

  「咦?」一記輕呼在他頭頂響起。

  柳照雪的目光轉了轉,彷彿見到一抹白影,有著天上雲朵的飄然,卻帶著北風的張狂。好極端,他想自己是不是腦子不清楚了?

  白影向他靠近,行進間,瀟灑出塵,不沾俗泥,果是天上白雲。

  來到他身邊時,一片蕭瑟漫開,他裸露在外的皮膚竟覺得冷。這秋,在一眨眼間被冬給取代了。

  他的腦子還是明白的,知道自己遇見一個既灑脫又寡寒的人。

  「你是誰?怎會在這裡?」白影出聲,話語也是冷得像冰。

  柳照雪搖了搖頭,他已經餓到沒力氣說話,就算還有力氣,也只會拿來練武,不會回答別人的問話。

  來人有些怒,手便摸上腰間長劍。

  突然,幾記咕噥聲響起,卻是柳照雪的腹鳴。

  「你……該不會是餓倒的吧?」言語間摻了一點笑意。

  柳照雪想了下,他到底是練劍太久累倒的,還是太癡迷武學,忘記吃飯而餓趴的?這似乎是一場因果,互為裡表,難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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