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以璐嗔笑。「妳才是女強人,自己一個人在大陸幫人家管公司,怎麼這回會這麼好心回台灣讓老朋友解一解相思之苦啊?」
屈微安沒有說話,細心的打量著眼前的田以璐,她挽起頭髮,細緻的五官繪著淡淡的妝,眼睛大而亮,嘴角老是向上彎,雖然說已經三十歲,但她看起來就是個風情萬種、精明幹練的才女,這樣子的氣質出眾是在年輕女孩身上找不到的。
「怎麼突然不說話?就淨看著我發呆。」田以璐輕拍她的手臂。
「以璐,妳越變越漂亮了!」屈微安發自真心的讚美。
田以璐笑道:「妳也越變越美啊!」
「我哪比得上妳啊!以前妳就是校花,不管走到哪裡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而我頂多只能算是還能勉強入眼的小家碧玉。」屈微安很有自知之明,田以璐是個上上之選的美女,而她只夠稱得上五官清秀。
「喂!妳回來台灣只是為了灌我米湯啊?」
「當然不是。」屈微安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怪異,吞著口水,像是想吞下什麼難以啟齒的話,沉默了一會兒,卻又不得不發。「以璐,我要結婚了!」
「真的嗎?」田以璐馬上露出笑臉驚呼。
「真的!」屈微安點點頭,雖然眼神還是有幾分不自在,但是待嫁的心情已表露無遺。
「難怪妳會回國,我一定會讓妳變成全世界最美麗的新娘!」田以璐摟了摟她的肩膀,心裡著實替她高興。
「其實……我原本是不打算來找妳的……」屈微安低聲的說。
她的話像含在口裡,田以璐沒聽清楚。「什麼?」
「呃……沒有。」屈微安勉強的搖頭,笑著否認。
「既然要結婚了,新郎呢?」田以璐張望著。「妳怎麼沒帶來給我看?」
「他……人還在大陸,明天才會來。」屈微安吞吞吐吐的說。
「他是大陸人?」田以璐睜大眼睛。
「不是,他是台商。」屈微安突然想逃走,接下來的事,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好友說。
「哦……工作時認識的?」田以璐很有興趣的問。
「不是,上個月我到上海去玩,很偶然碰到的。」
「哇!這就是閃電結婚嘍!天吶!真不敢相信,一向中規中矩的妳也會做出突然嚇人一大跳的事。」田以璐好奇的問。「妳們是一見鍾情?新郎一定很帥?他是怎麼跟妳求……」
「以璐!」屈微安突然拉高音量打斷她的問話。
田以璐覺得莫名其妙。「怎麼啦?」
「我……我有一件事一定要跟妳說,就是……就是……」屈微安的樣子看起來好掙扎。
「說啊!」田以璐認為她一定是碰到什麼難題了,身為多年好友的她一定會想辦法幫忙解決。
「我要嫁的人就是——」屈微安嚥了一口口水,擱在膝蓋上的雙手握成拳頭,閉上眼不敢看田以璐的表情,迅速又口齒清晰的說:「新郎就是——藍、嘉、允!」
「什麼……」田以璐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話,眨了眨又長又捲的睫毛,血液像是一瞬間凝固了般,嘴裡喃喃的念著。「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藍嘉允呢?」
「我到上海玩……碰到他……妳知道嗎?嘉允變了好多,他現在是個大老闆,在大陸有好多間制鞋工廠,上個月碰到他,我簡直不敢相信他變得這麼多……」屈微安原本很顧忌,但是想到英俊多金的情人,她的心就情不自禁的暖烘烘了起來。
他成功了……就像當初他許給她的誓言一樣,她也曾經信心滿滿的認為自己終有一日會分享到他的成功,但……是她自己先棄他而去,她能怪誰?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與他分享成功果實的人居然會是她最好的朋友微安。
「我也曾經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戰,但是我根本拒絕不了他熱烈的追求,以璐,我想……妳跟他已經是陳年往事了,所以就接受了他的求婚,這……妳不會怪我吧!」屈微安不安的抓住她的雙手。
「我有什麼資格怪妳呢?」田以璐苦笑著。「妳說的沒錯,我跟他已經是陳年往事,而且老早就各走各的路,妳又何必像懺悔似的到我跟前告解呢?」
「以璐,我可以求妳一件事嗎?」屈微安為難的看著她。
「好朋友說什麼求嘛!有事儘管說。」田以璐抽出被她包在手中的手,拿起桌上的花茶喝,掩飾些許的不安。
「如果見到嘉允,請妳不要把雨黎的身世告訴他,我知道自己這麼說很自私,但是……我真的好怕,妳也知道嘉允以前多愛妳,要不是妳……」屈微安不便再說下去,她用著乞求的目光望著好友。「要是嘉允知道雨黎是他的女兒,我好怕……好怕他又會回來找妳……然後你們一定團聚。」
田以璐抿著唇看她,沒有人知道雨黎的生父是誰,除了楊威廉跟屈微安,楊威廉對她而言是亦師亦友,屈微安則是她的知己至交,對於這個知己至交有點自私的小要求,她該不該答應呢?
看田以璐不說話,屈微安心裡的罪惡感更深。「以璐,我知道我真的很自私,可是……如果妳要我跪下求妳,我也願意!我……我好愛嘉允,我不想失去他!」
見她神情激動,田以璐拍拍她的肩。「我明白,妳會做這個要求很自然,這並沒有錯,微安,從前我不會讓藍嘉允知道雨黎的存在,現在我更不會讓他知道自己就是雨黎的父親……妳放心,我不會向他提起雨黎的身世,而且我想我會盡量避著他。」
「謝謝……」屈微安的眼角溢出一點晶亮。「以璐,不管怎麼說,我知道嘉允對雨黎還是有責任,我會代替他給妳雨黎的教育費跟撫養費的。」
「不用了。」田以璐搖搖頭。「以我的經濟條件,給雨黎一個優質的成長環境綽綽有餘。」
她什麼都可以給雨黎,而且毫無保留,除了……除了給雨黎一個爸爸,這點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