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蒼白,腳步虛浮的走在夜晚的街道上,黎燦然只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今天是個忙到令人想抓狂的一天!
打從美發店開門營業開始,上門的客人就絡繹不絕,讓三個小妹們頭一顆接著一顆洗個不停,而身為設計師的她和林俐如則是一下子要幫這個剪髮,一下子又要幫那個挑染,時不時還要注意燙髮客人的進度,一個人要同時兼顧兩、三個客人,忙得她們五人午飯只能輪流隨便扒兩口墊墊肚子。
而到了下午,客人更是多到沒辦法讓她們喘口氣,簡直是忙翻了天,甚至連晚飯也沒時間吃,好不容易直到終於送走最後一個客人後,五個人都累癱了,無異議的一致通過今天提早關門打烊,各自回家吃飯、休息。
唉……也不是她不識好歹,畢竟大環境普遍不佳,人人縮衣節食的情況下,能有這麼多客人上門,她真該竊喜偷笑,只是若客人能分散些,不要都擠在同一天來,她會更加開心。
不過以上純粹是不可能實現的心願,畢竟客人何時要上門,不是她能控制的,更何況每次遇到了所謂適合結婚請客的「好日子」,那天上美發院整理頭髮,準備去喝喜酒的客人總是會特別多,而今天大概就是個超級大好日吧!
若是平常遇上這種超級大好日,客人多歸多,她累歸累,但只要「ㄍㄧㄥ」一下就過去了,從沒像今天這樣有種快要昏倒死去的感覺,而這一切都要拜她那親切的「大姨媽」所賜。
超級大好日碰上大姨媽──死期啊啊啊啊!
在心中崩潰尖叫,黎燦然兩眼昏花的搜尋著,試圖在最近的距離找到有賣吃的店,好趕快補充血糖,否則明天的報紙可能會出現「M型社會下的悲慘實例──不明女子窮困潦倒,挨餓昏倒在街旁」之類的社會新聞。
啊──有了!兩三步就有一家的便利商店,果然是現代人最好的朋友啊!
看到不遠處燈火明亮的招牌,黎燦然感動的差點噴淚,學聖鬥士星矢爆發體內的小宇宙,拖著最後僅存的一丁點力氣飛快奔進便利商店內,不管口味的迅速抓了幾個御飯團後,就以雷霆萬鈞之勢往櫃?撲去。
「呃……總共八十七元。」有點被嚇到的店員飛快報出價錢,努力擠出有點顫抖的職業笑容。
媽呀!結個帳而已,有需要爆氣嗎?他剛剛還以為是要來搶劫的咧!
已經沒精神去注意店員臉上的異樣,黎燦然迅速付完帳後,便抓著御飯團快步往門外沖,打算馬上在外頭以最快的速度將手上的食物全部吞進肚子裡。
然而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或者該說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更可說是人在倒霉時,喝水都會塞牙縫……
呃,總之不管是什麼說法,事實就是──正當她往門口沖時,一個蓬頭亂髮蓋住大半張臉的男人也急匆匆的從門外拐了進來。
嚇!
被突然冒出的人影嚇了一跳,在即將迎頭撞上的千鈞一髮之際,黎燦然硬是及時踩住了煞車,然而她踩得住,不代表別人也是──事實證明,該發生的悲劇往往還是會發生的!
於是,就在她心中才暗呼著「好裡佳在」,慶幸還不到一秒的瞬間,一名緊隨在後,體型媲美大白鯊的歐巴桑因控制不住她那龐大的身軀,自後方狠狠的撞了上來。
若是在平時,黎燦然也許還能撐得住,但在「大姨媽」前來拜訪,她又餓著肚子忙了一整天,體力嚴重透支的此刻,她只能像是被保齡球擊中的球瓶般,在重力加速度的物理作用下,以五體投地的姿勢往前撲跌倒去──
「啊啊啊──」
慘叫聲中,某悲慘女子嚇得緊閉上眼,做好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的心理準備了,然而隨著「砰」的一聲沉悶聲響,除了臉上、唇齒一陣痛楚外,身體、四肢卻沒有預想中的因跌撞而產生的疼痛,甚至手底下的觸感也不是冰涼而粗糙的地面,而是……
溫溫的?軟軟的?
這……這是什麼?!
不!不要告訴她,是她想的那樣……不要啊!
膽戰心驚的,黎燦然戒慎恐懼的睜開了眼,然後對上了一雙既尷尬又羞窘的黑眸,再然後她發現了自己正壓在無辜被牽連的不知名男人身上,而且「嘟嘟好」的眼對眼、鼻對鼻、唇……對唇!
「啊──」
當意識到這個悲慘的事實時,她不禁再次發出慘叫,慌慌張張的就想從被當成肉墊的倒霉男子身上掙扎爬起,然而也不知她天生有S女王的天賦,還是男人的楣運還沒走完,就在手忙腳亂之間,某只膝蓋就這麼好巧不巧的撞上了男人的「要害」──
「哦!」
這回終於不是慘叫,而是任何男人聞之皆會感同身受,並且不由自主的夾緊「要害」與之同悲的忍痛悶哼;至於發出此悲鳴的可憐男子則是直接翻身側躺不斷吸氣,五官扭曲的將自己蜷成了蝦米狀,若非強忍著,早已流下令天地動容的男兒淚。
呃──不會吧?
跌坐在一旁,黎燦然慌亂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當意識到自己確實犯下了對不管任何一個男人而言,都是天理不容的罪過後,她本以因尷尬而通紅的臉,此刻更是幾乎快要燃燒起來。
「對、對不起……你……你還好嗎?」羞愧得幾乎不敢正視「被害人」因疼痛而扭曲變形的臉,她結結巴巴的囁嚅詢問著。
「沒……沒事……」吸著氣憋聲呻吟著,要害遭受痛擊的倒霉男子強忍著「難以承受之痛」,顫巍巍的像扭曲的毛毛蟲般爬起身,再終於進化成類人猿,勉強可用雙腳站立。
呃……可是他看起來不像沒事……
羞愧暗忖,可身為「兇手」的黎燦然既沒膽也沒臉明白指出,只能急急忙忙的跟著站起,飛快的又瞥了被一頭半長不短的亂髮遮去大半張臉的男人一眼,當男人嘴唇上那明顯破皮紅腫的傷痕映入她的眸底時,她這才猛然記起方才自己壓著人家嘴對嘴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