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她身後的延希忽然縱身一撲,將她一下子撲倒在落葉之上。
「幹什麼?」公孫若慈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雖然被一個男人覆壓住身體,卻不顯得慌張,還一臉天真無邪地問:「你被什麼絆倒了?」
「不是被絆倒了,是被你迷住了魂。」延希笑咪咪地按住她的肩膀,「你這丫頭跟著懷素,那死木頭還沒讓你嘗過歡愛的滋味吧?跟著他有什麼好的?過來做我的寵妾,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她的眼睛張得更大,「榮華富貴是什麼意思?」
「就是……給我暖床,做我的女人啊……」延希的手掌悄悄探進她的衣襟內,企圖觸摸那片屬於少女的柔軟芳香禁地。就在此時,身後忽然一陣風聲,他尚未來得及回頭,已被人一掌切在頸上,頓時昏厥過去。
一腳踢開延希,懷素怒氣沖沖,滿臉鐵青的瞪著公孫若慈,「我是怎麼警告你的?你都當作耳邊風了嗎?」
他說完轉身就走,以為她會立刻跳起來撲到他身邊說一大堆有的沒的,但是走了好幾步,身後都悄無聲息,他忍不住回頭去看,就見公孫若慈呆呆地坐在原地,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襟,張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裡卻是空空茫茫的,好像什麼都沒有。
他心頭一痛,又急忙奔回來,跪下身子拉過她的手,柔聲問:「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重了?可是你自己也該當心。延希是個風流性子,你不應該跟著他獨自出來,剛剛要是被他佔了便宜,日後……」
公孫若慈突然「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抱著懷素的肩膀拚命將整個身子埋進他的胸膛中,鼻涕眼淚都毫無顧忌地往他的衣服上揉來揉去,抽抽搭搭了好一陣才說得出話來。「我、我聽他說這邊有片湖,湖邊有很多奇花異草,我是想、想過來看看,沒想到他突然把我按在這裡,要對我、對我……」
懷素緊緊抱著她顫抖的身子,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看著眼前還昏迷不醒的延希,恨不得再重重補上一腳。
「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我們走吧。」他拉著公孫若慈要站起來,但她好像雙腿都軟了,幾次踉蹌著站起又跌倒。他無奈,只好將她抱起,走回密林外兩人的馬匹所在之地。
他一腳踹了延希那匹馬的馬臀上,馬兒負痛,轉身跑得無影無蹤。懷素則帶著公孫若慈,一起上了自己的馬,又拉起她先前所乘的那匹馬的韁繩,踢踢達達地往回走。
懷素的胸前一片濕,他知道那是公孫若慈的眼淚,一想到她剛才哭的樣子,心中就不免疼痛。他真是太大意了,竟然丟下她一個人面對延希那匹餓狼。
他對她說話的語氣也重了點,不管她平日如何行事,到底只是個姑娘家,遇到登徒子近身輕薄,肯定也會沒了主意慌了神。日後他該將她貼身拽著,再不能讓今日的意外重演了。他心中亂紛紛的想著,根本沒留意到懷中公孫若慈的神情——那是一抹狡黠的,如小狐狸般的笑!
原來要騙得懷素脫下那張石頭面具並不難嘛,只要略施小計,他就會被她嚇得六神無主。看他剛才為自己又急又氣的樣子,可見這石頭對她也有一番真心的。那麼,她之前的那番告白就不算是肉包子打狗嘍?
其實他真是小看她了,她會讓延希那種混球真的佔到她的便宜嗎?明知延希故意帶自己離開人群去看什麼奇花異草是借口,她是想在人後為向來在皇子中備受冷落的懷素出一口惡氣,一包迷魂粉就放在她的手掌中,只要隨手一抹,延希吸進鼻子裡,就會如神魂出竅一般,十幾天都胡言亂語,變成個瘋子。
可惜啊,被懷素破壞了她的妙計,但是反倒換得懷素的這一番憐愛,也不算吃虧。只是……這還遠遠不夠,她想要的,還要更多。不過要如何讓這個死人臉明白自己的這一片苦心呢?
晚上在懷素府中,因為體諒公孫若慈白天受了驚,他特意讓廚子做了些好吃的,然後兩人一起用餐。吃飯的時候,懷素偷偷打量著她——這丫頭的精氣神兒恢復得挺快的,已經沒有了早上的神思恍惚,驚惶失措,此時滿面的紅光和笑意,倒像是有什麼美事兒似的。
「這個魚丸味道不錯,你嘗嘗看。」懷素用湯匙舀了一個魚丸給她。
她立刻笑著讚賞,「看不出你這個死人臉還挺會照顧人的嘛。嗯,這魚丸的確味道不錯。還是當皇子好啊,天天都能吃好吃的。」
懷素微微一笑,低下頭默默吃著飯。
公孫若慈忽然想起白天宣化公主和她說的那些話,關於懷素在這宮中尷尬而艱難的地位,那股憐惜之情不由得又濃烈起來,於是她也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到他的飯碗裡,「你也吃嘛。」
「我自己又不是不會夾。」他雖然有點像抱怨,但還是立刻將那塊排骨放入口中,細嚼慢咽起來。
她笑咪咪地看了他半晌,忽然說:「我們兩個現在的樣子好有趣啊,讓外人看到了,會不會覺得我們像是一對老夫老妻?」
懷素差點噎到,瞪她一眼,「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在旁人前少胡說,好歹你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怎麼也不知道害躁?」
「姑娘也要找婆家啊,我靠自己的本事找婆家,有什麼好害躁的?」她居然還越說越得意。
話說到這裡,管家來稟報說三皇子來了。懷素起身時,他已逕自進門。
「你們這是……」堅白看到兩個人面前親親密密擺著一雙碗筷,眼波震盪了一下,又看向略顯尷尬的懷素,和有點得意揚揚的公孫若慈,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三哥,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我再叫他們多給你備一雙碗筷吧。」懷素生怕堅白問他什麼,趕快搶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