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毒藥我不知道毒性如何,只能拚命賭一賭,如果是外面買的毒藥,太醫肯定能查得出來。」懷素長長呼出口氣,「我已和二哥串通好了,過幾天,他會藉探視之機,宣佈我已死亡,然後將我秘密送出京城。這邊,他會另外找人替代我的『屍體』,這是他的拿手好戲。而我這個忠義王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人間了。」
聽完,公孫若慈還是不解,「你二哥?那個牆頭草,你怎麼能信得過他?他為什麼要幫你?」
「二哥深知自己的能力坐不到皇帝的寶座,只想當朝中第一臣。但是有我在,他永遠都有個強而有力的對手。若是他幫我假死,朝中三哥唯一可以信賴的兄弟,就只有他一人了,所以二哥很痛快地就答應幫我。只是……這件事不能告訴七姊,她現在恐怕還在氣我對你始亂終棄。」
她也長呼一口氣,但仍有不滿,「你既然都安排好了,為什麼不先告訴我?」
「你太純善,這樣複雜的事情若是辦起來,三哥必然會從你那裡追到破綻,一旦你露出破綻,你我都走不了。更何況,三哥一直想除掉你,永絕我身邊的後患,我不能確保,他到底什麼時候會動你。若慈,恨我的滋味,很痛苦吧?」
他的手指輕輕觸摸著她的唇瓣,她沒有響應這個問題,而是再一次深深地抱住他。這一次,他們吻得更深,更難分難捨。這一吻,也說明了一切。愛,是一種痛苦,恨,也是一種痛苦。
但若沒有愛,又何來的恨?好在現在誤會解除,所有的怨恨都可以化於無形。
三日後,一則讓人傷感的消息從忠義王府傳出——
忠義王懷素,因病去世,驍勇王爺琮鳴,親自送懷素最後一程。
消息上報宮中,據說皇帝垂淚不已,連續三日沒有早朝,並下旨追封懷素為忠義親王、太子少傅,舉國哀悼一個月,以示哀思。
而懷素的靈柩,被安放在西嶽皇家陵園中最顯赫的位置,緊挨著堅白為自己準備的陵墓一側。
西嶽皇城中,無不傳頌著懷素平易近人、樸實忠誠的美德,流傳著他和堅白患難扶持、生死相助的手足情深……
尾聲
三個月後——
距離西嶽皇城數百里外的離愁谷中,有一處碧波蕩漾的湖泊,這片湖水從來無名,現在卻被取名為「第二世」
此刻公孫若慈坐在湖畔,一雙白玉般的小腳在澄碧色的湖水中劃來劃去,讓平靜的湖水泛起陣陣漣漪。
她順手揪起湖畔的一棵小草,回身去搔著躺在自己身後的懷素的鼻子,迫使他打了幾個噴嚏,然後坐起身,將她頑皮的手一把握在自己手裡。
「別鬧了。」他板起臉來的樣子卻讓她發出更加響亮的笑聲。
「你今天看起來好像特別開心?」他瞇著眼看她。她已經樂了一天,可是到底在樂什麼,他卻不知道。
公孫若慈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笑著問:「我……只是在笑你取的這個名字好難聽,『第二世』!這像湖的名字嗎?日後你若是給孩子取名字,也會取這麼古怪的?」
懷素一把攬過她,哼道:「你什麼時候能生出兒子來還不知道呢,到時候再來煩惱也還不遲。」
公孫若慈靠在他的胸前,望著眼前的青山綠水,手掌始終沒有離開自己的小腹。在那裡,孕育著一個懷素還不知道的秘密,她現在先不告訴他,因為她想看到他驚喜的樣子,而時機一定要挑好。
「為什麼要叫第二世,你真的不知道嗎?」懷素的聲音忽然變溫柔了,在她頭頂盤旋著,呵得她頭皮癢癢,不得不又將身子縮緊幾分,唇角有著掩不住的嫵媚風情。
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他們從京城逃到這裡的第一個初夜,是在這湖邊度過的,那一夜,伴著星子月色、湖光山色,兩人拜了天地,盟了誓約,入了「洞房」
這片湖水對於他們,尤其對懷素來說,是人生第二世的起點。
「你說,皇帝會相信你的詐死嗎?萬一你二哥哪天說漏了嘴怎麼辦?」公孫若慈心中還是有擔憂。
他輕撫著她的秀髮,「以三哥的精明,若要看出破綻,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也許他早就看出我在裝死;也許,他已經後悔當初對我所做的一切;也許,他會以給我自由做為我們兄弟之間,他最後能為我做的最後一件事。
「我相信,他不會再和我們糾纏了。這個國家有太多值得他去煩心的事情,我們兩個在他面前,早已微不足道。」
她哼了聲,「也許也許!你心中總是把他想得那麼善良,我可沒有你這麼高枕無憂,這離愁谷方圓百里之內,我都布下了蛇陣,若是誰敢來找你我的麻煩,我就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這麼說來,我日後要靠娘子你的保護了?」懷素笑著、輕吻了她的額頭一下,又忽然想起一事,「當初你到底是怎麼和七姊認識的?你這離愁谷有這麼多蛇蟲鼠蟻,她向來怕這些。」
她吃吃笑道:「你不知道她為了讓駙馬和她多做房事已經快急瘋了嗎?前年她藉著陪皇太后外出上香的機會到處尋醫問藥,正好我也在外面採藥,就偶然遇到了。我們女人啊,為了你們男人,真是豁出去了。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潛回王府有多困難?和鄰居大嬸借了把梯子,才翻進你的王府,從牆上摔下來的時候,差點摔斷了脊椎骨。」
懷素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說:「難怪你當時一見面就咬了我一口。」
「我不只要咬你一口,還要一輩子都死死地咬住你!」公孫若慈翻過身,將他撲倒,又是一口咬了上去!
風兒吹過湖面,湖水又泛起陣陣漣漪,湖畔人兒如玉,映在水中玉影成雙。
第二世,是新生的開始,也是夢想成真的起點。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