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袖故意不將話說完,但言下之意的威脅,卻是嚇得八皇子兩腳發抖。
「八皇子,時間寶貴,那太監摔在池子裡也有段時間,莫非你真想讓他就此喪命?」
話音剛落,就見剛剛頤指氣使的八皇子跳入池中,四處尋找那太監的身影。
夜楚袖抿嘴忍受,但眼中閃現惡作劇的光芒。
好個調皮的小丫頭!
佇立在不遠處,將這一幕全看在眼中的皇甫靳淡然一笑,那張細嫩精緻的面孔,竟讓他久久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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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八皇子怕厲鬼纏身,親自跳進冰冷的池塘救人,結果被撈上來時,兩人皆凍得不省人事。事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受到驚嚇,八皇子病了,整整在床上躺三天。
這件事驚動了八皇子的生母虞貴妃,當今皇上最受寵的妃子。
因為當朝皇后,也就是太子皇甫靳的生母在三年前去世了,由於皇上未再立後,她自然成了後宮之首。
皇甫靳五歲便被立為瀛國太子,隨著皇上處理國事,現在皇上不在,她的寶貝兒子被人捉弄,她當然找太子,為兒子討公道。
皇甫靳看著虞貴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兒子受罪的過程,當然最後,要求他秉公處理此事。
八皇子剛明偎在坐著的母親膝前,一雙眼恨恨瞪著罪魁禍首——夜楚袖。事後,他才知道自己被她給耍了。
想他從小受盡萬千寵愛,卻被這丫頭捉弄得差點丟掉小命,還在他那些伴讀公子的面前出醜,他怎能不氣!
夜楚袖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聽著虞貴妃將自己數落得一無是處,什麼不守綱紀,不學宮裡規矩,陷害皇子,膽大妄為,彷彿恨不能生出一雙利爪,將她活活掐死。
只有皇甫靳從頭到尾都保持聆聽的姿態,威儀萬千的坐在高位上,一雙深邃黑眸裡,閃著她看不懂的光芒。
「殿下,如今皇兒受了委屈,身為他的皇兄,你可要為你弟弟做主啊。」
只見皇甫靳優雅的撫弄著戴在尾指上的玉扳指,輕揚眼眸,帶著幾分淡淡笑意。「母妃放心,本太子自然會秉公處理。」
說著,他看向站在殿前,一臉從容的夜楚袖。「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這丫頭好定力,從頭到尾,不但面不改色,而且還應對得宜。
「話都讓貴妃娘娘說盡了,我還有什麼話好說的?捉弄八皇子,又害他大病一場的確是我不對。只是,我不認為八皇子的行為就可以饒恕,他身為瀛國皇子,身份雖尊貴,但也不能視別人性命如草芥,若那天再晚一步,那太監恐怕已一命嗚呼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虞貴妃氣得發抖。「明兒乃是千金之軀,那太監算什麼東西,你豈能拿我皇兒和那種低賤的奴才相提並論?」
「哦?難道皇子犯法,便不算犯法嗎?他可是草菅人命。」夜楚袖不畏強權,直言不諱。
「你胡說八道!我哪有草菅人命?我只不過是讓那奴才幫我去撿玉如意。」皇甫明氣得大吼。「母妃您可要替孩兒做主啊,孩兒這次差點被凍死,都是拜她所賜,把她關進牢裡,打她板子,抽她鞭子,毀她容……」
他自小被寵壞了,受了委屈,自然不肯罷休。他使勁哭、使勁鬧,反正有母親給他撐腰,定要讓她受到嚴厲懲罰。
「啪!」地一聲,只見許久未吭聲的皇甫靳俊容一沉,一手用力拍桌。「還懂不懂規矩,這裡豈是你撒潑任性的地方!」
皇甫明嚇得縮了脖子,他自小雖然有母親寵著,父皇愛著,唯獨怕太子,見對方陰沉了臉,此刻的他不敢再造次,只敢小聲嗚鳴哭著,兩眼仍不死心的用力瞪著夜楚袖。
虞貴妃見狀,很不開心,斜睨了皇甫靳一眼。「殿下,明兒就算做得再不對,您何苦當著一個外人的面前如此訓斥他?」
他沉穩一笑。「母妃,明兒年紀小不懂事,您怎麼也跟著糊塗了?如今咱們皇家的確是有把柄落在這位所謂的外人手上——虐待太監,視人命如草芥——這事若傳出宮去,自然有辱皇家顏面。」
一頓,他又繼續道:「聽奴才們說了些關於明兒平日的所作所為,他仗著自己是皇子身份,背地裡不知幹了多少壞事,他若孝順,便不該在父皇養病期間胡作非為,亂了綱紀。」
話至此,當下虞貴妃臉色一白,眼神犀利了起來。
他卻不怕,反而淡定的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啜著。「瀛國禮數眾多,以孝為先,明兒如此不知進退,倒是辜負了父皇的疼愛,念在他是皇弟,本太子也不忍多罰,他就去外面罰跪三個時辰吧。」
「太子——」
「皇兄——」
母子兩人皆不滿的大叫,本來是向東宮告狀,不料沒出到氣,皇甫靳竟然將罰酒賜到他們頭上!
虞貴妃哪肯讓步,氣得站起身。「殿下,明兒還是個孩子,而且現在外面天寒地凍的,您竟然要罰他跪,這不是折辱了皇家尊嚴?」
皇甫靳原本溫和的面孔,漸漸冷了下來。「母貴妃,既然怕有辱皇家尊嚴,就該好好教導明兒成材。他才八歲就如此玩劣成性,我這麼做也是在替父皇管教他,怎麼?莫非母妃對這番處理有什麼不滿?」
他年僅十三歲,即使還是個弱冠少年,但與生俱來的威儀氣勢,令人望而生畏。
虞貴妃被訓得一張俏臉一陣紅、一陣白,見夜楚袖還在地下偷笑,頓時怒意橫生。
在皇宮內院,他雖尊稱她一聲母貴妃,她卻無法駕馭得住他。
覺得自己受了氣,失了顏面,索性甩袖離去,皇甫明見自己失勢,又懼於皇兄的威嚴,不敢再多吭半聲,乖乖出門罰跪去。
第2章(2)
偌大的東宮,只剩下皇甫靳和夜楚袖。他冷著眼,睨著那膽大妄為又有些調皮刁鑽的小人兒。「笑什麼?別以為本太子會饒了你,既然當初你父親將你暫住在皇宮裡,就該遵守宮裡的規矩,如今你戲弄皇子,雖是事出有因,卻也是禮法不合,理當受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