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是被蟑螂嚇到,是蟑螂!它如果不要從我腳邊爬過去,我本來可以把那一百招都試過一遍的!」他再次用力重申。怎麼可能體力不好?他體力好得很!再戰個三天三夜都不成問題!
嘖,男人,一提到體能問題,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一樣吱吱亂跳,這時候不順他的毛摸,她就沒得安寧了。
薛舒晏無奈地輕瞥他一眼,如他所願地改口。「我知道,是那只蟑螂不對,破壞你一展雄風的機會,否則我真怕明天我會下不了床。」唉……夠卑微了吧?很多時候她常覺得自己是兩個孩子的媽……
「知道就好!」他揚著下巴輕哼。
懷中的女兒似乎覺得他這個表情很有趣,也學著他插腰。「哼哼——」
「臭圓圓,幹麼學我!」
「學學!」小娃娃重複,被哈她癢的爹地逗得直發笑,湊上嘴啾了他一口。
「唉呀,這是你媽咪的權利,不可以亂親!你要知道,她醋勁很大的……」
到底是誰醋勁大啊……還不是為了滿足他大男人的虛榮心,完全不吃醋的話,她家老爺又會很受傷……
唉!不著痕跡再歎一口氣。她真的是兩個孩子的媽,而且大的那個更難養……
見那對父女又玩成一團,她搖頭輕笑,心房漾滿柔軟浪潮。
回想當初意外懷孕時,她雖然措手不及,卻也很快便調適好自己的心情,做了迎接新生命的準備。
多了這個小孩,原先的規劃全被打亂,都得重新再計劃。
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結了婚,他除了工作之外的時間,幾乎都陪在她身邊,懷孕期間,小心翼翼呵護她,不敢讓她有絲毫的不順心,事事周全得幾乎要把她奉為皇太后,他總是說:「你不開心的話,寶寶也會不開心,寶寶不開心,生出來就會不可愛喔!」
然後出生那一天,他由護士手裡抱過寶寶的瞬間,滿心的期待霎時被震驚給擊垮,他無法置信地看著懷中那個圓圓的大眼睛、圓圓的臉蛋、圓圓的小手、圓圓的身體、還有他懷疑根本就有○型腿的圓圓的小腿,從頭到腳一切都是圓圓的……當下,他便崩潰地喳呼!「怎麼可能?!這顆圓圓的小球是哪裡來的?我這麼帥氣,女兒怎麼可能長成這德行?她一點都不像我,老婆你一定有討客兄……」
她陰沉沉地看過去。「你想死就再說一遍沒關係!」女兒長怎樣是她能決定的嗎?講這什麼渾話!
雖然說是這樣說,但樊君雅真的很疼愛女兒,而且到目前為止,完全沒有再生第二胎的打算,一副就是只要有這個寶貝就夠了。
她想,他之所以愛死了女兒,應該是覺得當初就是意外有了圓圓,她才會答應回到他身邊吧!
她始終沒有跟他明說過,孩子其實根本不是主因……
看到前方「綺情街」的路牌時,她熟練地轉動方向盤,將車開進44巷裡,另一手啟動遙控開啟車庫鐵卷門。
房子是在生了圓圓之後的某一天,他突然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一路上神秘兮兮,怎麼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重回到這扇門前,他才將鑰匙交到她手中,輕輕對她說了聲:「歡迎回家。」
她無法形容那一瞬間的感受,震撼、心悸、感動……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說,要我想想你要的究竟是什麼。我想了又想,終於明白,你要的只是一個家,一個安穩的家。當初離開這個家時,難過的不是只有我,你也一樣。所以,不只為你,也是為我自己,我找回我們共同的家,也找回記憶中的幸福。」
44巷絕對不是極陰極煞的不祥之地,這裡埋藏了太多快樂的歲月記憶,也是他未來要創造幸福的地方——與她一起。
他想,做了再多浪漫舉止,都不及給她一個家重要。
上天對她並不公平,她小小年紀便失去雙親,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對她來說,是何其珍貴,他卻一直都沒有想通這一點,總是做一些白目的事情惹她傷心難過。
她後來才知道,他那麼拚命工作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且還猛向她抱怨:「那個姓孫的前屋主簡直是獅子大開口,沒人性極了!像是算準了我非買不可似的,有夠詭異,買得我心好痛……」
明明是兩人私底下的談話,竟不知怎麼地傳到那位孫小姐耳中,對方得知後,也回嗆他:「加上我勞心勞力的演出費用,還算是殺必思友情價給你了!不知感恩的小鬼!」
「誰是小鬼?」他已經淪落到連個二十出頭的小女生都可以這樣嗆他了嗎?大爺他這輩子最恨人家叫他小鬼。
「姊姊我叫你小鬼還算抬舉你了!」叫他喊聲姑奶奶都不為過!
「……」一旁的她完全插不上話。
這兩個人只要湊在一起就會鬥個幾句,而且愈鬥到後面,內容愈無腦。
薛舒晏停妥車後,後座的男人已經先行抱女兒進屋,再將後車廂的紙箱一一搬進去。她隨後要關門時,隔壁的住戶也正好回家。
是個生面孔,以前沒看過。
她笑笑地打招呼。「嗨,你是新搬來的?住附近嗎?以前沒看過你。」
男子下意識退開一步,旋即又困惑地抓抓頭,像是不明白自己退開做什麼,她又不會咬人……
她好奇地打量他。「你住隔壁?」她記得隔壁住的是一名單身女子,個性矜冷,很難熟得起來,所以雖然只有一牆之隔,對她的熟識也僅止於:女子叫「朱寧夜」,目前27歲,單身,容貌標緻,沒有男朋友,也不曾見過她帶異性回家或與誰交好,就這樣。
也因此,這名男子竟能擁有她家的鑰匙,還登堂入室,怎不教人好奇萬分地多看幾眼?
像是要對自己方纔的失禮做些補救,對方惑直一笑,還多禮地鞠了個躬。「你好。我叫臨江,姓……孫吧,應該。」
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