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月伸出雙臂,與商昊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兩人都不再言語,愣怔地看著眼前的大火,毫不留情地將一切都燒成灰燼。
☆ ☆ ☆
經過了許久,火勢逐漸熄滅,留下的是一片焦黑,什麼也不剩。
商昊帶著葉月先坐在一旁的草地上,柔聲安撫她,「你先在這裡坐下來,我去幫你看看……看他是否命大逃出來了?」
葉月抬起哀傷的雙眸直瞅著他瞧,「可能嗎?」她知道爹一定……死在火窟內了。
商昊握了握她冰冷的小手,給予她力量,接著就轉身步入木屋殘骸內,看看是否能找得到什麼?
只是他找尋許久都沒有看到什麼,最後他推開一個燒燬的厚重樑柱,便看到一具焦黑的屍首壓在底下,確定了那就是他找尋已久的葉漳。
閉上了眼,他心情好複雜。原本他是很痛恨葉漳這個人的,但是……他現在卻巴不得他好好地活著。
現在對於他……心裡是萬分的惋惜與感歎。
正當商昊想要為葉漳的屍首好好做處理時,卻看到一樣物品被他護在身體底下。
商昊連忙將他抱離,定眼一瞧。天!這不就是……
葉月神情恍惚地坐在草地上,滿腦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該去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
她的心彷彿少了些什麼,她卻什麼也說不上來。
聽到商昊的腳步聲傳來,葉月於是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他手上竟抱著一罈酒。
「那是……」爹所要找的酒嗎?
商昊將手中的那罈酒放在她的面前,伸手將她拉起,輕擁著她柔軟的嬌軀,「這是女兒紅。」
「女兒紅?」這是什麼?是這酒的名字嗎?
商昊瞅著她瞧了一眼,這才緩緩開口道出這酒名的由來。
「古人有個習俗,不管貧富,在女子懷孕之初,便在地窖中藏上一罈罈的美酒。一年年,一日日,酒越陳越香,孩子逐漸長大。那孩子,如果是男孩,地窖中的酒,便稱之為『狀元紅』,是他中榜功成名就,大宴賓客之日要用的。」
「那麼……」葉月顫抖著聲音。
這酒……這酒……會是爹他……
商昊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倘若那孩子是個女娃,地窖中的酒,便稱之為『女兒紅』,是她戴上風冠、披上霞帔之時,出嫁宴客之日,父親的心意。」
葉月愣怔住,久久不語。
這壇「女兒紅」真的是爹爹親自為她所釀的酒!
「其實關於這酒的傳說還有下文:埋的那罈酒,如果那女孩在未出嫁前即天折了,便在她的祭日時取出用來祭拜她,名為花彫。」商昊將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訴她。
葉月怔了怔,突然什麼都明白了。印象中,這就是爹爹最寶貝的酒,一向都神秘地不准她去動的這罈酒。
女兒紅與花彫,這一樣的酒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存在。
但是唯一不變的,就是當初女兒在一出生時,爹爹對於女兒寶貝的心意啊!
那麼……爹爹死去了,她又可以用什麼酒來祭悼他?用他所為她釀造的女兒紅嗎?
好諷刺啊!爹爹的忌日竟然就是他釀造給她的這罈女兒紅的開封之日……那麼,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呢?印象中他從來就不曾對她好過,那又為什麼要釀出這酒來呢?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啊!
商昊看著葉月一臉難過又複雜的表情,大概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於是悠悠地開口,「或許,他只是不懂得該如何去愛護你,不懂得如何將自己內心真正的情感表達出來。然而不管怎樣……這罈女兒紅就是他給你的真正心意。」
當然,也或許是因為酒肆生意一蹶不振,所以他到最後才會發了瘋似的,失去理智無法好好善待葉月,甚至於還想要殺了她。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人都已過世,什麼都無法去追究了。
看著眼前的那罈酒,又聽到了商昊所說的話,葉月終是忍不住放聲大哭。
「爹……為什麼?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為什麼啊?」
直到最後她才知道這一切,那又有什麼用?他為什麼不在活著的時候告訴她?她也想要好好孝順他老人家啊!
「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爹娘都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她好孤寂啊!
心好痛,好痛,因為她喪失了所有的親人。
商昊則在此刻執起她的柔荑,將懷中的一隻銀鐲套上她的手腕,「別忘了,你還有我。」
天地之大,他只戀她一人,不管他們之間遭遇到什麼樣的事情,都只會讓他們彼此的愛更為堅定。
看著自己手上的銀鐲,正是之前被爹拿去典當的娘親遺物,怎麼會……他為她尋回來了?!
葉月想了半天,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銀鐲,再看看地上那壇「女兒紅」,彷彿爹娘都在她的身邊了。
最後,她投入商昊敞開的雙臂中,緊緊地抱著他。
屬於他們美好的將來,正等待著他們去開創。
多年後
昊風堂推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酒,據說是昊風堂的當家為其愛妻所親自釀造的,並以他們的名字將酒取名為——昊月。
而凡是飲過此酒的人,都會不自覺地落下淚來,就彷彿這美酒正在訴說著一段哀怨動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