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梅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哦,難怪小姐您讓我去外面散佈那些關於您的不實謠言。我就說嘛,咱們小姐明明是冰清玉潔的人,為什麼要那樣詆毀自己,原來您是不想當未來的皇后,才……」
苑芷幽一揮手,抬袖掩住了丫鬟的口,嗔怒道:「迎梅,有些事,妳心裡明白就好,幹麼非要說出來?萬一隔牆有耳,我這一番心血不就都白費了?」
她移開手,迎梅連連咳了幾聲。「我曉得了,小姐,可是……姑爺那邊豈不委屈?而且,小姐也很可惜啊!聽說姑爺是個特別了不起的人物,我卻連見都沒見過……」
苑芷幽蹙眉道:「一口一個姑爺,說得好像我已經嫁他了似的。我聽說他現在正為怎麼和我退婚而頭疼呢,所以妳也不必替他抱屈。他是個聰明人,自然不願意被人當笑柄,娶我這樣『輕浮』的女人為妻。」
迎梅楞了好一會兒,又說:「小姐,可是……萬一姑爺是個好人,您不嫁他,不是白白錯過了一樁好姻緣,耽誤了您的一生幸福?老爺在天有靈,也會為小姐抱憾的。」
「女人一定要嫁人、有了美滿姻緣才叫一生幸福嗎?」苑芷幽轉身走回房裡。「若是所嫁非人,還不如一生孤獨。」
「可是小姐……」迎梅追進來還要開口,卻被她回頭瞪了一眼。
「妳這丫頭今天太多話了,我是不是應該把妳趕回府裡住,不要賴在我這,好讓耳根清靜些。」
「奴婢再也不敢了。」迎梅連忙閉了嘴,退後一步垂下頭。
忽然,苑芷幽止住腳步,警覺地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然後低聲說:「是不是有人來了?叫門口的守衛機靈點。」
她自幼習武,雖然內功不算深厚,但天生耳力驚人,總能先別人一步察覺周圍動靜。她日日夜夜又都和天象打交道,對於環境任何一點變化都十分敏銳。今天夜空中傳來的風聲比起平日似乎尖嘯了許多,好像有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靠近。
這小小的天星宮,既沒有傾國財富,也沒有寶藏秘笈,除了偶爾來宣旨問卦的太監外,不會有人來。
今夜,卻有人企圖潛入,會是誰呢?
她一閃身,先進了屋裡,稍後從外面通知護衛的迎梅,也被她一把扯了進去。
來的人正是龍圖璧。
他幾次要見苑芷幽,但是都被她拒絕,說什麼已是未婚夫妻,婚前應當避嫌。
他向叔父透露要見她一面,叔父也都是呵呵地笑說:「急什麼?成了親,洞房花燭夜還怕你看不夠?」
難道這苑芷幽是三頭六臂的妖怪不成?怎麼就見不得?
再加上他之前聽來的關於她的種種傳聞,令他實在放心不下,所以他今夜決定冒險,夜探天星宮,一窺究竟。
天星宮雖然神秘,但是沒有貴重的財物,因而守衛算不上嚴密,對於龍圖璧這樣武功高強的人來說,進出這裡和在自己家的後花園閒逛沒什麼區別。
天星宮前後共有三座宮室,第一座位於最南端,是放置祭祀器皿的地方;第二座位於中間,是天星宮的核心,也是向上天問卜、傳達天上人間聖命的所在;第三座即是天星官的居所,緊挨著通天池。
龍圖璧沒有半點耽擱,足尖在屋頂的瓦片上輕點幾下就縱身掠過前兩座宮室,直奔最後一座。
一路上,他零星看到幾個護衛,正如傳聞所言,他沒有看到任何侍女出入。
到達第三座宮室門前,他遲疑了一下,因為宮內一點燈光都沒有,漆黑得讓人連窗紙的顏色都看不清楚。
她睡了嗎?若是已經睡熟,他該怎麼辦?潛入房中,站在床邊,將她看個清楚?還是把她叫起來,好好暢談一番?
可是又該怎樣談呢?問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是否真心願意做他的妻子?能否安份守己地和他過一輩子?
這一大串的問題從腦海中湧現出來,龍圖璧忍不住被自己幼稚的想法逗笑了。但若教他無功而返,他也不太情願。
當年面對千軍萬馬時他也不曾如此進退兩難過,怎麼區區一名女子就把他難住了?
就在他還在思考著要怎麼做時,屋內忽然有動靜傳出來了——
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很柔媚,能媚到骨子裡的那種,但是所說的每個字、每句話,卻讓龍圖璧像是掉進了冰窖裡一樣,他也是個血性漢子,這種女子的嬌啼,亦曾在耳邊聽過——
「哎呀,你輕些,那麼粗魯幹麼?」
「會痛,你就不能憐香惜玉嗎?」
「你太不中用了,我真是高估了你。」
「再用點力氣嘛……」
屋內,迎梅努力用手摀住嘴,雙眼睜得大大的,目瞪口呆地看著小姐在窗邊故意用嬌滴滴的嗓音,說著那些讓她臉紅心跳的話。
我的老天爺,我的菩薩,她家小姐那麼矜持冷情的人,從哪裡學來這些詞句的?還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若不是她在她身旁親眼目睹,她還真的以為小姐的房中藏了個男人,而小姐正和那男人……
羞、羞死人了!
苑芷幽雖然口中說著男女床笫之間的淫詞浪語,但是一雙明眸始終炯炯有神的透過窗縫向外張望。
她知道有人來,而來人的功夫不低。這樣一個人物突然深夜造訪,沒有進屋,沒有行動,顯然是要探聽她的事情。
是龍圖璧派來的人吧?來探查她是否真的是輕浮放蕩浪女?那好,她就要演一齣好戲給對方看看。
幸好她爹在世的時候,整天和幾個姨娘廝混,「耳濡目染」之下,她對男女之事也算是知道了個大概,只要對方不進屋內,這裡面的玄機是不會被發現的。
就在此時,她忽然覺得窗外有人影晃動,顯然是來人已經逼近到了窗邊。
不好!難道她沒有騙過那人,對方真的要進來「驗明正身」嗎?
她一伸手,拉過旁邊始終捂著嘴,不敢出聲的迎梅,抬手扯下迎梅的髮簪,將她的秀髮揉亂幾分,又扯下了她的腰帶,故意將她的外衫前襟扯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