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勤心怔怔的望著他。只見他對她微微一笑,再度轉身面對討債份子。「多少錢?」他再次問道。
「你真的要幫這女人還錢?」黑衣人似乎不信,臉上充滿了懷疑的表情。「你是她的什麼人,和她是什麼關係?」
「我和她的關係你們用不著知道,只要告訴我多少錢。」常峰氣定神閒的說道。
黑衣人想想也是,管他們倆是什麼關係,他只要能討到錢,達成任務就行。
「七十五萬。」
「胡說!」段勤心難以置信的瞪眼大叫,「借據上明明就只有五十萬。」
「借錢不用利息嗎?,」黑衣人轉向她,冷冷地說。
「即使要利息也用不著那麼多!」
「這就是高利貸。」黑衣人冷笑回答。
「這太誇張了!」段勤心難以置信的搖頭道,既氣又怒的拒絕接受這麼離譜的高利貸。「才一個月的時間,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
「我付。」在她說出惹火人的話之前,常峰驀然截斷她說,「不過,我要先看借據。」
黑衣人瞟了他一眼,從口袋裡掏出簽了名和蓋了手印的借據及本票,在他面前揮動了下。
「對嗎?」常峰轉頭問段勤心。
她神情複雜的看著他,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的好。
他是真的要幫她還這筆錢嗎?但他根本就不用這樣做,而她也沒有權利接受他的幫忙啊!
只是,如果不還錢,讓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蛋繼續高利下去,或是實踐他們剛才所說的威脅的話,她還活得下去嗎?
她並不怕死,但是留下媽媽一個人承擔這一切太可憐了,就算是為了媽媽,她也還不能死。
段勤心垂下眼來對他點點頭,然後低聲說:「我會還你錢的。」
面對一個月就要五成的高利,她再驕傲倔強,也不得不向金錢的壓力與現實的殘酷低頭了。
常峰眼底閃過一抹心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再度將視線轉回黑衣人臉上。「可以開支票嗎?還是一定要現金?」他問。
「支票也行。諒你也不敢耍我們。」
常峰點點頭。「那到樓下吧,我已經請人送支票過來,應該快到了。」
黑衣人微微地瞇起陰狠的雙眼,緊盯著他問:「你不會騙我們,快到的不是支票,而是條子吧?」
「如果你們只是兩個人,或許我會這麼做,但你們是一個組織,有一群人,而且什麼事都敢做不是嗎?我不會笨得自找麻煩。」常峰神色平淡的說完後,逕自往門外走去。
兩個黑衣人對看一眼,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依然用眼神示意對方小心點,這才跟著他離開。
段勤心沒辦法就這樣把事情全丟給他處理,只遲疑了一秒,便跟著下樓。
走出公寓大門,常峰立刻打了通電話,不一會兒,便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匆匆走到他面前,和他說了幾句話後,便從公文包裡拿了一個信封袋交給他。常峰將信封袋裡的支票抽出來,再向西裝男要了支筆,迅速地簽寫上正確的金額後,走向始終謹慎注意著四周的討債集團份子,將支票遞給了他。
「借據。」支票被對方抽去後,他掌心向上的對黑衣人說。
「確定這張支票可以讓我領到錢?」對方瞇眼謹慎地問。
「這是張公司票,我不會拿公司的商譽開玩笑,更不會拿性命開玩笑。」常峰沉穩回復。
「我喜歡聰明人。」黑衣人嘿嘿嘿的咧嘴笑道,然後將口袋裡的借據掏出來拿給他。
常峰低頭看了下,一確定手上的借據和本票沒錯後,直接動手就將那兩張紙撕成了碎片。
黑衣人才轉身離開,段勤心已跑到他身邊,眉頭緊蹙的盯著他手上的碎紙。
「你不應該把它們撕掉的。」她說。
「你有用途?」他眉頭輕蹙的看了一下手上的碎紙片,不解的問她。
段勤心無言以對的看著他。實在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明明在學校是教信息的,卻在外頭教人期貨。明明看起來文質彬彬、溫文儒雅的,在面對討債的黑道份子時卻可以輕鬆自若,無畏無懼。
還有,剛才那西裝筆挺的人和他又是什麼關係?竟然對他恭恭敬敬的,還讓他隨便就拿出一張七十五萬的支票幫她還債,最後還把唯一證明他剛才付出一大筆錢的借據給撕得粉碎?!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是太過相信她不會賴帳,還是太過相信人性?
轉念一想,也許都不是,撕毀金額不符的借據,換張符合的才是聰明人所為,他是個教授,應該不笨才對。
「你等我一下,我到樓上寫張七十五萬的借據給你。」自認想通的她對他說。
「既然這件事是因我而起,這筆錢本該由我來支付。」常峰搖頭拒絕,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緩慢地說。
段勤心蹙緊眉頭,不懂他是認真或是在開玩笑?七十五萬可不是個小數目,即使他真有心為自己的「無心之過」負責,她也沒那個臉接受他這種負責方式。況且,她之前還曾動手打了他一巴掌。想到那一巴掌,再比對他剛才以德報怨所做的事,她突然尷尬了起來,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一堆,不只錢,還有人情,以及一句謝謝和一句對不起。
「那個……常教授……」她期期艾艾的開口。
「叫我常峰就行。既然一起吃過飯,也算是朋友,不是嗎?」他直視著她,眼眸深邃,此刻的她和初見面時的感覺很不一樣。
感謝他的寬宏大量。段勤心不由得在心裡暗忖,對他點了點頭,再深吸了一口氣說:「剛才謝謝你。」
「這是我的責任。」
「不是。」她迅速的搖頭,「這不是你的責任。」
「如果不是我亂給建議——」
「不是的。」她再次搖頭打斷他。「柴霓說的對,客觀來看,其實這件事根本與你無關,你是不知者無罪,之前動手打你的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那天我是氣瘋了才會失去理智。所以,對不起,請你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