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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公孫謙太好,好到他應該放手讓她去愛。

  只是「祝福」兩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朱子夜會是公孫謙喜歡的類型嗎?

  他不曾見過公孫謙身旁出現親密女伴,公孫謙待誰都溫文有禮,笑顏迎人,看似與任何人皆相處融洽,偏偏這樣的男人,最難捉摸,朱子夜的個性散漫幼稚又率直,和公孫謙相差甚遠,她真的合適公孫謙嗎?……秦關呀秦關,你擔心什麼?公孫謙多擅長照顧一屋子散漫、幼稚、任性、少根筋的傢伙,還需要你囉唆?比朱子夜更棘手的人,公孫謙處理得游刃有餘,一個區區朱子夜,殺傷力他根本不放在眼裡,公孫謙就像海,無限包容,定也能包容朱子夜所有缺點……

  公孫謙若非如此具備能力,當鋪何以在之後短短半年,擴充了兩倍大小,並且繁盛的速度仍沒有減緩下來。

  公孫謙近幾日密集與秦關商談珠寶鋪的開設事宜,先前只在當鋪大廳的右側闢劃一小處販賣秦關親制的首飾珠花,銷售情況出奇之好。秦關捉住了姑娘家的喜好,飾物每一件都獨一無二,作工精緻,釵上的花,妍麗綻放,步搖上的金鳳,展翅欲飛,每一顆珠玉,他琢磨出它們最美的色澤及形狀,那些飾物,不單單只受南城女孩們的青睞,秦關也做文人束冠的素釵、玉指環和腰飾,同樣大受好評,有時一日賣出飾品的收入,勝過收受當物的利錢。嚴盡歡大喜,一聲令下,決定在青龍街四巷開張「嚴家珠寶鋪」,由秦關掌管,冰心從當鋪調去負責櫃檯服務,為客人介紹兼推薦各式飾物。

  珠寶鋪的鋪面不大,位置卻是極好,青龍街是南城最熱鬧的街市,早上是攤販賣些蔬果肉類或熟食的早市,中午過後,街上店舖陸續開張,在不阻擋店家做生意的前提下,鋪前街道上更擺滿一處又一處的各式食攤,面、粥、餅、饅頭,應有盡有,持續到深夜,青龍街的人潮幾乎不曾斷過。有人潮的地方,就有錢潮。

  秦關並不是一個伶牙俐齒的商人料子,要他向客人逐項薦銷自己親制的飾物,有相當程度的困難,所幸靈巧的冰心能補足此項缺失,她嘴甜笑容美,簪上秦關製作的髮飾不僅為其艷容增色不少,更是鋪裡最棒的活招牌。

  「大抵來說,一切就緒,你沒問題吧?」公孫謙翻覽秦關筆繪的粗設稿,三日後的開張,不能只是放放幾串鞭炮就了事,他們花錢租下青龍街的一段道路,架起檯子,鋪設紅綢繡毯,安排六、七名大小姑娘- 物盡其用,嚴盡歡、妅意、冰心、小紗、春兒等,名列其中!由秦關為她們梳妝打扮,她們全數以黑絲裳為主,不讓衣上繁雜的花色損及飾品展現,再自頭到腳穿戴珠寶鋪所販賣的髮飾珠寶,在街道上進行熱鬧招攬表演。

  數百款飾品早已完成,此刻一項一項擺於桌上,爭相競艷,紅的綠的白的珠玉,銀的金的光澤照照炫輝,窗外陽光落下,反照出點點光芒,投射滿室,如夜幕星子。

  「嗯。」秦關的回答只有一字。

  「接下來鋪子開張,就是忙碌了,你若忙不過來,再同我說一聲,我再調人過去幫你。」

  「嗯。」

  「可借朱朱沒趕來,否則她也能打扮漂亮上檯子。」走檯子的姑娘全是嚴家當鋪裡的人,朱子夜自然能算上一份。

  朱朱兩字,像是某種咒術,讓秦關的視線,由修改粗設稿之中緩緩抬起。

  「……她知道珠寶鋪的事嗎?」

  「你沒向她提嗎?」公孫謙反問他。關於朱子夜的事,秦關怎會問起他來呢?

  秦關搖頭。他與朱子夜的通信,中斷在她告訴他,她愛上公孫謙的那一封。

  「為什麼不告訴她?她若知道你要掌管珠寶鋪,拋下牧場那群小羊和朱伯伯,她也定會連夜趕來湊熱鬧。」每回當鋪有事,朱子夜絕對會千里迢迢奔來。

  「是嗎?」秦關自嘲一笑,不,那不是笑,只是吃力掀揚起唇角。近來不眠不休趕製飾品,耗去他太多心力,教他難掩疲態,身體上的累,不過是小事,只有他自己清楚知道,真正令他倦累的主因為何。

  第4章(2)

  「你又與朱朱吵架了?」公孫謙自然不會忽略秦關的反應,他是個敏銳之人,善於察言觀色,別人一挑眉或一抿嘴,他大抵都能猜出端倪,對於秦關,則毋須太多猜測,會讓秦關露出這種淡淡哀怨的表情,除朱子夜外,不做第二人想。

  偏偏公孫謙不知情,自己竟是秦關與朱子夜之間疏離的導火線。秦關曾經想仇視公孫謙,但他做不到。公孫謙對他而言是個兄長,更甚血親,即使他被朱子夜所愛,亦非他的錯,秦關無法視他為情敵仇人,只是,面對公孫謙時,他腦子裡浮現而出的,是朱子夜那句話。我覺得,我好像愛上謙哥了。

  前陣子,他無法正視公孫謙,避免與他談話相處,深怕自己會被公孫謙看見他眼裡的怨懟。直至嚴盡歡提了開辦珠寶鋪一事之後,公孫謙與他商討的機會變得頻繁,秦關的態度才逐漸軟化。

  「吵架……不算吧。」

  「再怎麼說,朱朱都小你這麼多歲,讓讓她又何妨,你對小當家不就相當吞忍?用對待小當家一半的態度去待朱朱,她就不會一直跟我抱怨你,三句不離『關哥真過分』。」公孫謙想起去年朱子夜在街上險些墜馬那回,兩人在飯館用餐,談的說的,全是秦關。

  「謙哥,我不想與你談朱朱。」他沒有辦法,在一個她愛的男人面前,與他若無其事談論著她。

  「不談就不談。」公孫謙淡淡一笑,並不動怒,只當這個沉默是金的兄弟,不愛聽人教訓罷了。「你這幾日忙著構想粗設稿,看你幾乎沒有休息,現在該處理的該設想的,都已經差不多了,你小瞇片刻也好,你自己身體得顧好,後頭的路還很長,擔子只會越重不會越輕。」他拍拍秦關的肩,不希望秦關這種拚命三郎的做事方式,賠上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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