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鳳懷沙癱軟在房裡,陪伴自己的,除了手中的痰盂之外,還有個洛明明……
夜裡,有些涼。
自窗欞鑽入的清風,夾帶著淡淡的花香,甚是清幽恬靜。
鳳懷沙睜開眼,睡得不怎安穩,身子一翻,撲鼻而來的淨是女人甜膩的香氣,那胭脂的甜蜜氣息,他也聞了好些時日了。
他眉一挑,見到洛明明趴睡在自己的床邊,顯然是夜裡還守著他。
「這女人……麻煩。」她身著春衣,輕薄如蟬翼的紗裹在身上,起不了什麼作用,連防寒的效果都沒有,充其量就只是好看。
他不知道說了幾遍,叫這女人別穿這麼不實用的衣衫,遮沒幾塊肉,但她就是要和城裡的姑娘家趕流行。真搞不懂女人家的心思,像是大海針那般,捉摸不透。鳳懷沙起身,將人給抱上床,拉著錦被替她蓋上,卻不小心驚醒她。
「你好點沒?」洛明明的眼神矇矓,睡意很濃。
「人還沒死,應該不錯。」他拉高被,讓她窩進暖暖的榻中。
睡迷糊的洛明明沒聽見他帶刺的話語,畢竟他哪次說話不是夾槍帶棍的呢?凡事太計較,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了。
「你起來做什麼?」
「被你的打呼聲給吵醒,像雷聲那麼響。」拂開她的瀏海,難得聽見她的話聲軟得像貓叫,甜膩膩的,更似春風中的棉絮,那般輕柔。
要是她常常這樣糊著聲對自己說話,鳳懷沙就會勉強考慮別那麼尖酸刻薄的對她。欸,他到底還是個男人,就是吃女人家撒嬌那一套嘛!
可惜洛明明性子耿直,吃不了半點虧,除非是她自己理虧在先。若非是這性子使然,他當初登露明酒樓時也不會差點和她大打出手,讓兩人結怨。
這女人呀……
「麻煩。」鳳懷沙沒想到自己心底想的,又從嘴裡說出來了。
「麻煩……」洛明明打著呵欠,學著他的話像鸚鵡似的,有點傻里傻氣。鳳懷沙輕笑,可能是身子好了,讓他心情也不自覺變好,瞧她也順眼多了。今夜,有些朦朧。
所以躺在他榻上的人,也令他看了感到暈眩。可能是窗外的月色迤進房內,連帶得將她照耀得有些迷人。
彎下身,鳳懷沙細細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兒。圓圓的臉、彎彎的眉,小唇紅得只有一抹艷,什麼都造得小小巧巧的,細膩得似是不堪一折的小花。
伸出手,粗糙的指頭摩挲著她的唇,那樣輕軟的觸感,將他心底深處的一種渴望給引出來。讓他不自覺地,還想要更多、更多……
俯下身,在心底火花跳竄的那一剎那,同時吻上她的唇,遺留在指尖柔軟滑膩的感觸,此刻被印在自己的唇瓣上。
鳳懷沙的吻,又輕又柔,他以為自己可以控制得很好,可是,他卻沉迷了。不明所以的情愫盤踞在他心頭,鳳懷沙加重這個吻的力道,有些很深沉的慾念被這個吻給掀開來,他的眼神裡,有了赤裸裸的火光。
洛明明嚶嚀了聲,睜開了迷濛的大眼,那淺淺的光彩撞進鳳懷沙的心窩,火燒般地蔓延開來。
她只顧著笑,神志早因為大敲周公的門而發沉,可那朵笑,卻極盡媚惑。瞇起眼,鳳懷沙重重地咬了她的唇……而後,緩緩退開身來。
打著呵欠,春生捧著一盆熱水進主子屋裡。
哎呀!做人家手下的,尤其是為僕,本來就沒有什麼好狗命可享福,春生是相當清楚,不過跟在鳳家少東底下,他也沒多苦,頂多忍受自家主子那喜怒無常的無賴性子……不不不,其實他家主子心性不錯,只是做人跋扈了些。
「呃?」方踏入房內,春生看著床榻上背對自己的身影,那光潔藕白的裸背實在是有夠銷魂的。「走……走錯房了?」
他定眼一瞧,不對!這是少爺的房啊。再細看幾眼,春生忍不住倒抽幾口氣,他家少爺真把洛明明給吃下肚了?
「我的老天啊!」端著水盆,春生的表情忽喜忽笑,又一臉曖昧三八的模樣。「真的是乾柴遇烈火,一發不可收拾啊。」
瞧瞧那模樣,他家主子鐵定是將人給折騰得一夜未眠啊!前晚吐得亂七八糟,狂拉得不成人形,夜裡怎麼就轉為狂蜂浪蝶了。
哎,男人總是這樣子的嘛!春生心底不乾不淨的想法,從嘴角洩漏出來,那抹笑實在猥瑣難看。
「你是有什麼毛病?」
房裡,冷冷地響起聲響,而這嗓聲,冷得春生永遠都會記得。
「少爺。」
鳳懷沙坐在椅上,一臉陰沉。「你心底剛剛在想什麼?」那副邪惡的嘴臉,擺明就是想了些什麼。
「沒沒沒,小的啥也沒想。」他的眼光直直地盯往前頭,壓根不敢往旁邊看。不知何時,鳳懷沙飄到春生身後,冷冷地問:「好看嗎?」
「嗯,風光是不錯。」
「再看,就把你的眼給挖出來!」他惡狠狠地說,讓春生趕緊以手覆眼,接著說道:「小的什麼也沒看見。」
鳳懷沙哼聲氣,擋在春生的面前,遮去洛明明泰半的好風光。這女人睡相實在有夠差,那腿、那胳膊,全都滑出被子來,春光一覽無遺。
哼,在一個男人的床上能睡得這麼甜,也算是她會挑人,曉得他鳳懷沙是個正人君子。
鳳懷沙壓根兒忘了昨夜的唐突,甚至還對自己本身的定性沾沾自喜。
「明明……快點起床!」見她睡得像頭豬,沉得像是雷打下來都喚不醒。「少爺,您就讓明明姑娘多睡些嘛,昨晚她一定很操勞……」春生的話自後頭飄來,還帶著幾聲欠揍的笑語。
「你是欠扁是不是?昨晚她都霸著我這張床!」是他整夜比較勞累好不好!鳳懷沙的吼聲吵醒了洛明明,她慢條斯理地爬起床,兩眼矇矓。
「早。」一大早的,這兩個人在吵什麼?
「呃……」春生傻不愣登地瞪著方清醒的洛明明,那縷淡紫色的罩紗滑落她的臂膀,藕色的肌膚白似雪……他本能地嚥下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