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沉默,只把頭,枕在他肩上。
男人不捨,再咕噥:「我犯的錯,太多,你還想在手上劃上幾刀?就算再多給你兩隻手都不夠。還不如,直接拿刀戳我幾個窟窿。」
「我捨不得……」
「你捨不得,我就能捨得?」
雖是怨怪的口氣,卻隱含更深心疼。
女人輕笑,只勾著他的手,轉移話題,道:「你想澪還會再來找我們嗎?」
「不知道。」
「你應該對她好一點,我們實在,欠她太多……」
男人安靜了下來,半晌,才道:「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有,很多次了。」
「我愛你。」
她心微暖,回道:「我也愛你。」
「下次別再這麼做了。」他重複咕噥。
女人輕笑出聲,但沒承諾。
男人歎了口氣,只能將手緊握。
渺渺看得出來,仇天放很愛唐可卿,如果之前她心底還殘有任何怨怪,現在,也已完全消失無蹤。
那個男人,已經有了,他該有的報應,恐怕接下來的日子,還要償還更多。
她很難想像,若換做是她,能否撐過那麼多次折磨。
然後,一雙大手,悄悄環上了她的腰。
渺渺回首,看見深愛的男人,他睡眼惺忪,但已經醒了。
那一秒,忽然知道了答案。
其實再苦都會願意的,只要是為了這個男人,她什麼都會願意做。
她想著,自己是很幸運的,已經很幸運了。
她在他懷裡轉身,將他拉下來,親吻。
「幸好,我愛的是你。」她微笑,悄悄開口。「不是外面那一個。」
他微笑,低首再吻,萬分同意不過。
「幸好,你愛的是我。」
第18章(2)
吃了早餐,兩人收抬了行李。
孔奇雲將小小的行李提出了屋子,放進了車裡,他打開車門,但沒坐進去,渺渺還在門口,和唐可卿告別。
「你要多保重。」
可卿心微暖,眼又熱,道:「你也是,多保重。謝謝你原諒我。」
「不客氣。」渺渺輕笑。
「將來,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一定告訴我。」可卿溫柔的看著她,道:「請讓我們,多少彌補一點過錯。」
「我會的。」渺渺笑了笑,「我絕對不會放過,和上柱國,討債的機會。」
可卿笑了,淡淡的笑,淡淡的愁。
但她想,或許,這女人的心傷已經開始癒合,哀愁也會漸漸被那男人抹去吧。
只不過,看著眼前那在人世間,經歷千年歲月的女人,渺渺忍不住,心疼的又上前,將她輕擁。
「我有空,會再來的。你別害怕,懂不懂?就算將來……」她沒有將那幾個字,說出口,但她曉得她懂,只道:「我會再來的,你不會是一個人。」
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沒想到,她會懂。
可卿感動不己,幾乎要哭了出來,她抬手將這溫柔的女人緊擁,啞聲開口:「謝謝你……」
最後一次,再拍拍她的背,渺渺鬆開了手,含著淚,露出微笑。
「好了,我得走了,不然我怕我要哭出來了,最近我真的,變得很多愁善感呢。」
她說著,淚卻已滑落,她笑著抹去。
那在陽光下的微笑,那麼美,教可卿感動。
然後,渺渺轉身,看見自己的男人,在車旁守候,等待。
他朝她伸出手,她緩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說完了?」他問。
「說完了。」她說。
他輕輕抹去,她又滑落的淚,然後側身,讓她上了車。
正當他繞過車,開了門,正要上車離去,卻聽見那個男人,開口叫喚。
「孔奇雲。」
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回頭。
只見仇天放,不知何時,已站在唐可卿身旁,和她手緊握。
「她還留著那只燒完的香盒嗎?」
不懂他為什麼提這個,但他仍回答:「對。」
「如果你還介意,就去看看它。」
他一楞。
仇天放意味深長的道:「那香盒,會告訴你答案的。」
他眼一緊,點頭。
然後,上車,走了。
當車遠離,他可以看見,那對夫妻,依然站在原地,互相依偎著,久久。
小小的木盒,看來樸實無華,沒有任何標記。
但他看得出來,這香盒,作工精巧,接合處,完全看不出接縫。
他已經不介意了,不再那麼介意,但他很好奇,所以他和她一起回到家,要了香盒。
「他為什麼,叫你看香盒。」渺渺問。
「他認為,我是鐵子正。」奇雲說。
渺渺將香盒從收著的抽屜裡,取了出來,交給他,道:「我看不出來,這盒子,能告訴你什麼。」
他也不懂。
盤腿坐在床上,他將盒子接過手,翻看把玩著。
盒子是木頭做的,觸手極為溫潤,其上沒有雕刻,沒有任何裝飾,就只是一個,作工很細緻的木盒。
他將它打開來,盒子裡,已無任何香粉,但還殘留一絲餘味。
渺渺坐在他身旁,柔聲道:「其實,是不是都沒關係了,真的。」
「嗯,我曉得。」他說,但仍看著木盒。
這盒子,看起來很普通,可卻有著莫名的,熟悉感。
他捧著手中打開的沉沉香盒,眉微擰,不自覺,輕撫盒底,感覺到,在那上頭,有著極細微的紋路,肉眼,難以得見,但用摸的,可以摸得到。
然後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他撫著那個紋路,在其中兩個圖樣上,依序按了下去。
它動了。
無聲彈起,上浮些許厘米。
他愣住了,渺渺也是。
兩人低頭看著他手中的盒,訝然不己。
「原來,不只一層……」渺渺說。
那是內外兩層的盒,但太過貼服,教人無法察覺。
他拿起那微微彈起的內盒,只見香盒的下一層,疊放著一塊雖然已經微微泛黃,但保存完好的絲絹。
驀然,一陣熱氣上湧,沖腦,襲身。
「這是什麼?上面好像有寫字,看起來好像很久了,我去拿鑷子,小心一點好了。」
渺渺跳下床,卻被他一把抓住。
「不用了。」
她回首,只見他依然盤腿坐著,一手抓著她,一手握著那香盒,但神色不對,很不對,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窘迫,額上青筋又冒,一張黑臉,竟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