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霏的人偎在東方御懷裡,未著片縷的身子,僅有又黑又密的青絲披散在她的雪肌上,半掩住渾圓雪白,看來無邪又冷艷。
她的內傷因為有他強厚內力的護持,幾乎好了大半,喘息時不再胸口發疼,甚至能熱情回應著他的索歡,壁穴裡滿是兩人歡愛的氣息。
這是個幾近完美的藏身之所,日出時山澗有著薄霧,他們像是身處雲間。
快樂的日子,不分晨昏,寒冷的冬天,不知不覺的似乎走遠了,她能看到不遠處,對面的山谷裡,那粉色的桃花林,密密麻麻的,爭奇鬥艷的,競相告知春神的腳步近了。
她喜歡那些花兒,也喜歡每早必定出現的晨霧,把對面的山谷,妝點得像是畫一般。
這些夜裡,他的狂情、她的放蕩,那些屬於他們之間的纏綿情意……她都刻畫在心中。
這些美好的事,像夢。她小心翼翼的珍惜,抱著最壞的打算,等待夢醒的那一天來到。
胸懷羈絆,心繫情鎖,這磨人的感情,何時會有停息的一日情……
倏地,李沐霏的眼神,凝聚在她腕間的償情鏈上。
「御、御……」她把手放在腰間的大掌上,小臉微往後仰,呼喚著正睡在她身後的他。
東方御不情願的睜開眼睛,這些日子,他幾乎卸下所有的警覺,在她的身邊睡得十分安穩。
這一方天地,不大,容納他們兩個剛好。
沒有太多的仇恨,沒有太多的黑暗記憶,只有他們兩個彼此相依相偎的身軀。
這樣很好。
他幾乎都要忘記那些深藏在心裡的仇恨,直到她將手中的償情鏈,晃啊晃的來到他的面前。
他微瞇起眼,看到償情鏈上又出現新的字。
他以為早巳結束,他都要忘了那一切,償情鏈上竟然又浮字,打破這陣子的迷人氛圍,一把將他們黯入現實裡。
終曲
罩霧裡,桃澗間
看到那兩個字的霎時,東方御不知道湧現的是什麼情緒。
終曲。
是尋寶的終曲?
還是他們倆之間的終曲?
東方御看了李沐霏一眼,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她。
李沐霏與他有著同樣的想法,但她知道,不該再繼續逃避下去。
「還記得上次浮現的字嗎?仙府醉月,指的就是『會仙府』,也就是會仙崖邊的小廟,無論是誤打誤撞,亦或是你早有打算,橫豎我們是來到正確的地方了。」
看著他的眼,李沐霏不打算繼續裝傻。
東方御沉默,並沒有為自己辯解。
他的確早就知道,只是,當初帶她來到這裡,只是因為隱密,並沒有想太多。
「罩霧裡,桃澗間……」他輕喃著償情鏈上的文字。「如果你說的是對的,我很想聽聽你的解釋,這句話與此地有何關連?」
這不是地名,更不是名景,但……償情鏈帶著他們來到此地,必然是有什麼他們遺漏且沒有注意到的事。
李沐霏望向穴外,放眼望去儘是山嵐,白茫茫的一片,眼前的山山水水,彷彿都罩著一件霧色的自紗,只見霧裡一片淺淺的綠,與霧裡一片浪漫的粉……
而在那片山嵐裡,最明顯的是瀰漫在山谷裡的白霧,總是最早出現,總是最晚散去,像是藏著什麼秘密……
李沐霏的眸微微瞇起,隱約浮上某種情緒,細想著那兩句話——
霍地,她的眸與他的眼對上。
顯然他也聯想到這兩句話與眼前景色的關連。
「你覺得秘密在桃花林裡?」話才出了口,東方御幾乎肯定了。
李沐霏點頭,轉眸望進那片迷霧裡。
每日,晨霧隨著日光而消散,然而,心中那纏綿過的恩愛景象、那些屬於彼此的體溫與纏綿,又該如何釋懷?
「是該了結這一切了。」她的聲音,隨著輕風慢慢的送進他的耳裡。
曾經,在她眼裡,氤氳著深深的麻木與無盡的哀傷,但是這一陣子的幸福已經足夠。帶著屬於他的溫柔離開這世間,她沒有任何遺憾,甚至可以帶著笑容離開。
她柔軟的聲線如刀,輕輕割著他的心,一刀又一刀,沒有見血,卻緩緩痛進他的胸口。
了結。
多麼簡單的字眼,卻讓他感到痛徹心扉的內疚。
晨風淒冷,她的聲音震人心碎。
他伸手抱住她,而她虛弱的在他的懷裡合上眼,在那堵厚實的懷抱裡,最後一次安歇。
他們的愛情,就要劃下終曲了。
第10章(1)
憑藉良好的輕功,兩人輕易躍不會仙崖,穿過迷霧,來到那片桃花林裡。
那美麗的桃花,紅的、粉的、白的,像柳樹一般,垂下一長串粉嫩的花兒,一株一株,遠看就像桃花流洩而成的瀑布一般。
「這就是桃花澗,多美的地方。」李沐霏忍不住驚歎。
東方御看著她唇邊的笑容,很訝異她的輕鬆自在,事已至此,她反倒閒適了。
他環顧四周,桃花樹自成一格,態意發展,棵棵都有自己的成樹走向,或高或低,或寬或直,見不到一絲人工的模樣。
「這裡看來杳無人跡。」東方御下了定論。
此處十分隱密,要不是他們躲在壁穴裡,正巧能見到對面山壁下的巖景與桃花林,一般人在山壁上,就算站了一輩子,也見不到這裡的風景。
「因緣際會,指的就是這般吧。」李沐霏回視著他。「我們帶著償情鏈,也牽扯著情緣,仙人自會指點方向,帶我們來到正確的地方。」
「你真的以為,『仙人』希望我們得到財富?」東方御嗤之以鼻。
「不,我認為他希望有情人能終成眷屬。」這也是李沐霏衷心的希望。
這美麗的桃花林,美不勝收,但是她相信,有太多的人來到桃花林,所驚歎的不是因為桃花林的美,而會是桃花林後的財富。
「償情鏈上有新的文字嗎?」東方御放眼望去,這偌大的桃花林不下數甲,真要在這片林中找到財富,並不簡單。
李沐霏仔細看了看,卻沒有新的發現,她微蹙起眉,不明白他們究竟還遺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