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銅鏡一臉茫然。
「老天!你不會到現在還沒發現吧?」水綺羅忍不住翻白眼。
真是個天大的錯誤!早知道那時候就該由她來點醒這個笨弟弟。
「我錯過了什麼嗎?」見四姐有動怒的跡象,水銅鏡小心翼翼地請示。
水綺羅雙手握拳,差點狠揍他一頓。她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道:「好吧,讓我這麼問,你喜歡十九嗎?」
「那還用說!」他沒有第二個答案。
「很好。」水綺羅滿意一笑,又問:「你討厭沈天戈嗎?」
「當然!」話甫落,水銅鏡對自己絲毫沒有猶豫的話愣了愣,直覺反駁,「我是說……他看起來不像個能夠帶給十九幸福的人……」
「得了!不然你認為誰才能帶給十九幸福?」
「至少要能瞭解十九想要的是什麼,在她哭泣的時候,要能隨時陪伴在她身邊安慰她,不能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對了,還要替她尋找想要的古董!」
「你在說自己嗎?」水綺羅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著他。
「不……」他想否認,卻猛然驚覺說的都是自己做過的事。
是這樣嗎?他其實一直認為能夠帶給十九幸福的人就是自己?
可是當他聽見十九要出嫁這件事時,並沒有這麼難過、那麼想呀,為何會突然在意起來呢?
「我只是捨不得十九要嫁到那麼遠,感到寂寞罷了……」這些話聽在耳裡,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水綺羅感覺到肚子裡的火氣不斷竄升。
這個笨弟弟的固執和大姐有得拼,現在的情況幾乎和大姐那時候沒兩樣。
「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因為把十九當成妹妹,才會寂寞捨不得,還是因為其它的原因。」怎麼每次都要她來點醒他們?
算了,就當是做功德吧!
「其它的原因?」還有什麼原因?
「例如你根本就把她當成女人看。」水綺羅只好把話挑明了說。
「當成女人?」他是把十九當成女人……而不是妹妹嗎?水銅鏡驚訝的發現對於「妹妹」這個詞越來越陌生。
水綺羅點點頭,用僅剩的耐心慢慢引導他。
「當成一個你會吃醋,不願見其它男人抱她的女人,當成一個……你願意肩負她一生的女人。」
「肩負她一生……」水銅鏡低語,下一瞬,他錯愕的否認,「不可能!」
他只是感到寂寞,才會亂發脾氣,不是要負責她的一生那麼深的情感……不是的!
他無法「負責」任何人的一生!
「為什麼不可能?」水綺羅反問。
「十九就要嫁給沈天戈了,而且我也……」他辦不到的,會像蜜妃那時候一樣。
如果有一天,十九也用那樣近乎絕望的憤恨眼神看他,他絕對承受不了。
「也怎樣?你平時對她做的事就夠像一個丈夫做的了,你和十九之間只差夫妻之名,你還怕什麼?」
水綺羅的話像是一絲曙光,照進水銅鏡心底那道始終沒有真正結痂的傷痕上。
是嗎?他平常就像個丈夫嗎?
「所以……我能為十九帶來幸福嗎?我能負責她的幸福嗎?」他的神情像個迷路的孩子,彷徨又無助地問。
「如果你不行還有誰辦得到?但是你連喜歡的女人都不能守護的話,當然就不算是帶給她幸福了。」水綺羅的口吻有著「捨他其誰」的篤定。
「四姐是說真的嗎?如果我做不到怎麼辦?如果讓十九傷心了……」他還是害怕。
蜜妃帶給他的陰影太深,他一時間還不能接受被解放的感覺。
「她會原諒你的。」水綺羅的回答是他最想聽到的安慰。「你四姐夫也常做些惹我生氣傷心的事,但我也沒因此就記恨一輩子不原諒他啊!」
誰教那人是自己深愛的丈夫?況且每次佟胤徽察覺自己做錯事的時候,都會帶酒來找她陪罪,完全抓住她的喜好,令她無法抗拒。
水銅鏡聽著,突然瞭解四姐臉上那種又喜又怒,帶著嬌慎和沒轍的複雜笑容是什麼感覺。
「是啊,十九她真的會原諒我……」他沒發現自己臉上浮現和水綺羅同樣的表情。
「況且你認為自己無法帶給她幸福嗎?」
水銅鏡細想了一番,答案變得簡單而清晰。
「不,如果真的那樣的話,我會先殺了我自己。」
「很好,看來你終於懂了負責的意義了。」水綺羅滿意的笑了,又想到一件事,「當然,如果你能順便負責家業的話……」
「四姐,我要出去一趟!」確定自己的心意後,他立刻想去找十九。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水綺羅啐了聲。
水銅鏡顧不得身上僅著單衣,就要衝出去,但到了門邊又停了下來。
「怎麼了?你不是要去找十九嗎?」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又垂頭喪氣了起來。
「為何來不及?」水綺羅問。
如果他不清楚十九在哪兒,她倒是知道。
水銅鏡無助地看向她,然後猛搔頭。
「招書已經頒布,十九就要嫁給沈天戈了!」沒一會兒,他又像只無頭蒼蠅在原地打轉。
糟糕!現在要挽回十九,他根本就晚了太多!
水綺羅揚起自信的笑容,食指點點朱唇,「當你生在艷府水家,就該知道對我們來說,沒有不、可、能!」
第10章(1)
她想了兩天。
整整兩天都在思考著自己究竟是怎麼想,隨著時間過去,當她迎接兩日後的朝陽時,突然懂了。
於是十九來到沈天戈在長安京的落腳處,一見到坐在主位,渾身散發出慵懶閒適氣息的他,她二話不說在他面前下跪。
「真是……非常對不起。」她一開口就是道歉。
「這就是你的答案?」一手撐著下顎,沈天戈興味盎然地盯著她。
十九沒有站起身,固執地跪在他的面前。
「那個男人連道歉都沒有陪你來,你還要留下來?」他也沒有要她起身的意思。
「走不了……」雙眼緊盯著地板,她輕輕低喃。
「什麼?」沈天戈沒聽清楚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