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午夜夢迴,她會夢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丫鬟衝著自己喊什麼,她會淚流滿面的醒來,可每當她試圖回想時,腦袋就會劇烈地疼痛,讓她只能放棄回想。當她走過街角一戶人家時,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探出那戶人家牆外的是一枝紅梅,迎風傲雪綻放出最鮮艷的色彩。
她喜歡梅花,尤其是紅梅,每次看到紅梅,她就會想到那個渾身是血的丫鬟,她甚至有種莫名的感覺,那丫鬟就叫紅梅。
白雪、紅梅,哈。她不由得輕笑起來。多麼相得益彰的景色啊。
因為看到了那枝梅花,白雪的心情格外的高興,連腳步都不禁輕快起來,一邊搓手,一邊朝投宿的小旅店走去。
一匹馬突然從巷裡竄出來,惹來幾聲驚呼。
白雪愕然地看著那馬朝自己直直地奔過來,幾乎是本能地閃身避過,腦中飛也似的閃過一些片段,似乎有人惡意的讓馬朝她撞過來,嚇得她跌倒在地,自己卻哈哈大笑。
她看不清那人的臉,連聲音都有些模糊……她的頭又痛了起來,她貼著牆抱頭緩緩蹲下身子,努力放空腦中的一切。
不想,她不想。
漸漸的,疼痛消失,她扶著牆慢慢站了起來,那匹馬已經不見蹤影,而路邊幾個人看到她站起來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又各自走開了。
百姓,大都是良善的,不像官家……她又楞住了。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想法?白雪幾乎是魂不守舍地飄回旅店,梳洗後便早早睡下。
可是,夢中清晰的刀劍砍殺聲與少女淒厲的叫聲,還有……還有什麼……她滿頭大汗地醒來,起身到桌前倒了一杯涼茶灌下。
惡夢,又是惡夢。
被人追殺的惡夢一直糾纏著她,讓她睡不安枕,夜不能寐,像一根魚刺梗在她的咽喉,嚥不下吐不出。
伸袖擦掉額上滲出的冷汗,她強迫自己定下心神。不怕,這是旅店,不是野獸出沒的萬丈絕谷,沒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森冷與絕望。
只是,幾次差點成為野獸口中美食的情形牢牢的印在她腦海中,稍不防備就會在暗夜中跳出來嚇醒她。那一雙泛著綠芒的眼與淌著口水的血盆大口……她忍不注抱緊開始不由自主顫抖的身軀。
不怕,她不怕,她不停地對自己說……迷迷糊糊中,她終於不甚安穩地再次入睡,而這一次無夢到了天亮。
結算了住房錢,她背著行囊出了城,在路過城外的一家廟宇時,不由得停下腳步。
也許,求一張平安符,會讓她夜裡睡得安穩些。
廟雖然不大,但是香火卻極旺,因為她在廟外看到一輛大馬車,那車上的裝飾隱隱透出幾分貴氣來。
買了三枝香,她虔誠地走進大殿,希望佛祖能保佑她。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感受到兩道強烈的注視,這讓她下意識地看了過去。一個身著杏白色錦袍的俊美男子,即使只是負手站在那裡,也透出幾分無形的壓力來。
一些片段閃過她腦海,白雪痛苦地捂著頭蹲了下來。不要想,她不要想……
「微涼——」有人奔到自己跟前,她聽列一個莫名熟悉的名字。微涼,開軒納微涼,記得誰說過的。
「痛,好痛……我不要想……」
「好,微涼,我們不想,不想……」一道熟悉的懷抱擁住她,聲音微微地帶著顫抖與慶幸。
原本在佛前跪拜祈求的紅梅看到這一幕,禁不住淚流滿面。小姐,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第9章(1)
她接受紅梅接受得很快,可是,對於他,卻總帶著幾分防備與謹慎,這讓鳳烈陽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你是我丈夫?」她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鳳烈陽毫不心虛地點頭,「對。」
「紅梅,真的?」她向身邊的丫鬟求證。
紅梅在某人的目光下,昧著良心證實,「是的,小姐。」反正她姑爺也叫了,小姐跟姑爺也早有夫妻之實,她也不算說謊。於是,紅梅心安理得了。
「可為什麼我感覺好像不是真的?」宋微涼忍不住喃喃自語。
「錯覺。」有人義正辭嚴地說,完全看不到說謊的蛛絲馬跡。
宋微涼不相信他,但眾人口徑一致說他們是夫妻,她也只能跟他同房。
看著她防備的神情,鳳烈陽感覺彷彿又回到他們初識的那段時間,只是那時她的防備沒有這麼明目張膽。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她搖頭。
「微涼……」
看著他有些黯然的神情,她下意識地補充道:「我覺得你的懷抱很熟悉、很安全。」可是,她有些不忍將眼前這張俊臉跟腦中已有些片段的那個惡劣身影重疊在一起。
鳳烈陽的神情暖了起來,一把將她摟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肩頸處,歎道:「還好你並沒有完全忘記我。」
她沉默了一會,然後開口,「我困了,想睡覺。」有人陪著,也許她就不會再惡夢連連了吧。
「好哇。」他有些異樣的興奮。
很快,她就知道他的興奮所為何來。
「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暫時你不要碰我好了。」她試圖跟他商量。
他伸手摸著她的臉,眷戀地望著她的眼,用一種帶著魅惑的聲線道:「微涼,我們真的很久沒親熱了,也許,你能因此想起一些什麼來呢?」
她用完全不信任的眼神看著他。
鳳烈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行動代替語言,很快輕車熟路地勾動她的情慾,讓她跟自己一起沉淪到慾望的世界。
當床幔激烈波動停止的時候,已是深夜,而鳳烈陽的精神仍然很亢奮。他找了她這麼久,終於能再次真切地感受到她在自已懷中的踏實感。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卻又無比慶幸。
感謝老天,讓她完好無缺地回到他的身邊。
懷中人突然渾身顫抖,雙手也緊緊攀住他的腰身,彷彿遭受了什麼驚嚇似的。鳳烈陽低頭看她,卻見她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臉色也蒼白若紙,嘴唇不住地抖動,卻發不山半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