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今天出刊的雜誌,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猛地緊緊一抽。
他不是封面人物,只佔了一小篇幅,但卻讓她很難受、很難受,比過去他佔據封面時更為難受。
她喝了幾口紅酒,消沉地拿出她放在衣櫃底層的雜誌,打開梳妝台的燈上,翻到有他的那一頁。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去,他們都像在接吻,偏偏照片裡那位清麗的女子,不是她這個秘書經手安排的相親約會。
被拍到的那天,他應該是參加了某個商務聚會。
回來之後,他沒有提過照片中的女子,如果不是雜誌登出來,她也不會知道有這個人。
他們好親密。
那個女子究竟是誰?
想到可能是某個讓他很有感覺、很來電的富家千金,她就非常難受。
她下意識的把自己跟對方做比較,結果是,失敗感讓她的心情一整天都待在谷底。
如果是個俗艷的女人或嬌嬌女,或許她不會這麼難過。
但是,照片裡的女子外貌清純靈秀,應該不超過二十歲,頑長的身材纖細高跳,披垂著如去長髮,從簡約的穿著打扮之中可以窺見脫俗的氣質,是那種連女人也會傾心的類型。
他們好相配,兩個人都同樣出色……
默默喝掉紅酒,再默默把雜誌收進衣櫃底,關掉燈,吹熄香氛蠟燭,沒事一般的上了床,擁著被,閉上了眼睛。
酒果然助眠,她睡著了,迷濛中被溫暖又熟悉的男性氣息給擾醒。
有隻手在摸她的額心。
「麒……回來啦?」她睜開眼睛。
薰香爐還透著燭火,是他又點上的吧?
她立即鑽進了他懷裡,在他胸前尋找舒適的位置,一顆浮在半空中的心安定了下來。
「你好香……」她哺語著。
「你在流冷汗。」他蹙著眉心說道。
一進房赫連麒就感到不對勁,她睡得不安穩,那股躁動的氣氛連在空氣中都感覺得到。
「我知道。」卓詠佟伸手摟住他的腰,輕輕的揚著睫毛,輕輕的笑了。「因為太想你了啊,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很不安。」
「你喝酒了?」他低首看了她幾秒。
她絕不會為了他跟家裡人聚會而不安,也不會無聊把酒當睡前牛奶,那麼就是……
「你看到雜誌了?」
「沒有啊,什麼雜誌?」她裝傻。
「承認你在意我有那麼丟臉嗎?」他摟緊了她,嘴唇湊到了她耳畔,笑意不自覺的浮上嘴角。「那是朋友的妹妹,她喝醉了,男朋友又在洗手間,我剛好在旁邊就順手扶住她,只是這樣而已,就被記者胡亂作了文章。」
她的心臟一陣劇烈狂跳,她悄悄抬起頭來看著他,不勝低回,「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又沒看到。」
「好,儘管去否認吧。」他的手慢慢撫上她的臉頰,眼裡閃爍著笑意。「是不是難過了一整天?」
今天他一直待在廠裡和研發工程師討論進度,晚上又直接回家參加叔叔的派對,現在才跟她碰到面。
如果不是在席間,表妹拿著雜誌調侃他,他還不知道這件事。
「你朋友的妹妹很漂亮、很動人。」卓詠佟遲疑了下下才如此說道,間接承認她確實看了雜誌。「她看起來像是有教養的千金小姐。」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仔細看著她,說笑似的道:「所以,你很難過?沒想到還有比你卓秘書更漂亮、更動人的女人?」
她瞬了瞬眼眸,「對,所以我第一次感到不安。」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珍惜的把她擁到了胸前。「如果你知道你的不安帶給我多大快樂,你就不會再不安了。」
她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心房也為之震動了。
第4章(1)
第二天,卓詠佟終於知道自己前一晚的躁動難安從何而來了。
她父親在獄中咬舌自盡了,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斷氣好幾個小時,完全沒有救活的希望。
赫連麒陪著一臉慘白的她趕過去,天才剛亮,霧濛濛的一片,大霧讓氣氛更加悲傷。
當她看到遺體的那一刻,她徹底崩潰了。
「您不是還在等阿姨的消息?為什麼不等了?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她哭得不能自己。
她覺得是自己讓父親沒有活下去的力量,如果她早點把阿姨和弟弟帶來看他,或許他就不會厭倦生命了。
「詠佟,別哭了,讓伯父好好的走。」他把她緊緊的擁進懷裡。
「我爸他不是個壞人……」她的心痛極了,讓父親用這種方式走完生命,她真的好痛。
「我知道。」
接下來的日子是忙與亂,雖然後事辦得簡單隆重,但該有的儀式還是不能少,依然有許多瑣碎的事要她一一處理。
卓詠佟黯然神傷的處理著父親的後事,不知道看著遺物發過多少次呆。
出殯之前,她去找過父親生前心心唸唸的阿姨,但對方不肯見她,那一刻,她第一次對她阿姨感到生氣。
人都已經過世了,難道去上炷香也不願嗎?
不是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嗎?況且他們還有個兒子,竟然聽到她父親過世的消息還無動於衷,真的讓她感到心寒。
好吧,不見不見,從此以後,大家是陌路人,她會忘了自己還有個弟弟,也沒什麼好牽掛的了。
喪禮結束之後,她瘦了一圈。
公司的同事都很關心她,除了致哀跟關心,他們並沒有多餘的猜測。
大家對她的事都一知半解,只知道她的親人過世了,她請了喪假,回「老家」去奔喪。
回到工作崗位,日子看似平靜,但笑容卻在她臉上消失了。
雖然喪禮後,她再也沒有哭過,但她就像枯掉的花,沒了生氣。
赫連麒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不能再讓她消沉下去了,不能再讓她自責了。
他悄悄進行著一個能讓她重拾笑容的計劃。
星期五碰到國定假日,接連著週末兩天,共有整整三天的假。
一早,他親自做了早餐,在床上把她吻醒。
卓詠佟整個人縮在被窩裡,只露出了額頭,聲音懶懶的傳出來,有種言語難以形容的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