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天雲腰上的長繩,掌握在閻晨手中。
不論楚天雲是誰,不論楚天雲是不是全谷的救命恩人,不論楚天雲是不是曾救過他一命,不論楚天雲剛剛才讓大哥起死回生,她畢竟是那惡人之女,她更不該和大哥有著糾葛不清的情愛。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閻晨看得明白,自從楚天雲自刎不死之後,她就化身為一妖女,若不是有妖術,她豈會未卜先知及知道救命的方法?
今日,若放了楚天雲一馬;明日,說不定大哥就會跟楚天雲結為夫妻。
他絕對不允許大哥對楚天雲意亂情迷。沒有任何猶豫的,他勾起一抹冷笑,悄悄放開了手中的長繩。
第6章(1)
陽光跳躍,微風輕拂。
像是不曾經歷過一場大雨風暴,要不是那半傾倒的屋宇及那崩落的山壁,在在證明曾經發生過的災難,沒有人會想像猶如桃花源般的麗谷會有這麼重大的災難。
幸好全谷無人傷亡,唯一命喪黃泉的就只有楚家莊派來的奸細楚天雲,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眾人嘴裡不說,但心裡都明白,楚天雲雖然救了許多人,但她畢竟是楚家莊的人,如今她死了,至少除掉了一個大麻煩。
尤其是方婉菁,她心情愉悅,整天笑咪咪。此刻,她手裡端著湯藥,來到了閻河的房問。
那一場大水,閻河因為目睹楚天雲被洪水吞噬,最後昏厥了過去,幸好有杜濤的妙手回春,讓閻河在昏迷一日夜後,身體已經逐漸康復。
「閻哥哥,該吃藥了。」
原本是滿兒要送藥過來,卻讓方婉菁半路攔截;她得趁機接近閻河,她一定要好好照顧閻河,讓閻河心生感動。
此時屋內尚有展劍峰和閻晨。
才剛轉醒的閻河拖著病體。大水過後的第三日,他的氣色仍差,可是罵起人來聲音依舊洪亮。
「我不喝!」閻河斷然拒絕。
「閻哥哥。」方婉菁不畏閻河的壞口氣,她坐到床邊,撒嬌地說:「你喝一口嘛,那是杜大夫特地為你煎煮的,這樣你的身體才能復原,你這樣我會很擔心的。」
「我沒事,你先出去吧。」閻河對於方婉菁的柔情顯得越來越不耐煩。
「我……」方婉菁仍猶豫。
「出去!」閻河低吼。
方婉菁眼角噙著淚水。「你以前不會對我這麼凶的。」
閻河在心裡歎氣,無言。
展劍峰勸說:「三姊,大哥人不舒服,難免口氣差了點,你要多擔待。」
方婉菁擱下手中的藥碗,聽到展劍峰這麼說,心中寬慰了些。「閻哥哥,那你一定要記得吃藥,我晚一點再來。」她這才梨花帶雨的離去。
「大哥,何必對婉菁這麼凶。」閻晨勸著。 「她可是對你一片心意。」
閻河怒瞪閻晨一眼。「我只把婉菁當妹妹。」
閻晨繼續勸道:「大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這些年婉菁跟著我們來到麗谷,她沒有任何怨言,為的是什麼,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仇恨及那不堪的過去,讓兄弟倆從來沒有結婚生子的念頭,如今,閻晨倒希望大哥能和婉菁配成一對。
閻河充耳不聞,速速轉移話題。「還是沒找到楚天雲嗎?」
「水流這麼急,十成十是活不了了。」閻晨說得敷衍。
展劍峰看見閻晨那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動作。也只有他知道閻河和楚天雲之間那股暗潮洶湧的情愛。
當展劍峰撞見他們擁吻在一起時,閻河臉上的神情,是他從未曾見過的柔和及專注。
閻河不解地怒問:「為什麼?她身上不是也綁著繩索,我可以被救回來,為什麼她就不能?」
閻晨冷冷地道:「繩索斷了。」
是嗎?閻河神情呆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看大哥那副死樣子,閻晨再也控制不了情緒,他咄咄逼問:「大哥,你難道忘了我們的血海深仇?」
「我沒忘!」
「你是不是喜歡上小林了?」
被閻晨這一質問,閻河臉色頓時一陣青白。「我沒有!」
「你一醒來,第一句話問的是她;人還無法下床,急著找的也是她。她死就死了,這不是正如我們所願嗎?你為何要這樣著急?」難得地,閻晨對著他最敬重的大哥咆哮。
「至少她救過你,也救過我,我們是不是該要為她……收屍。」閻河內心悲慟。
「大哥,那誰來為我們的父母收屍?你忘了嗎?你難道都忘了嗎?爹娘的屍體曝露荒野,我們到現在都還沒辦法回去為他們撿骨造墳!」閻晨一向冷情的面具,在面對執迷不悟的手足時,爆發出所有的情緒。
「我沒忘!我沒忘!」閻河低吼。
「她是楚天雲,是那個惡人之女,那個惡人是怎麼折磨我們的?是怎麼害死爹娘的?你難道全忘了嗎?」
閻晨的句句逼問,問得閻河啞口無言。
往事歷歷在目,仇恨如一把利劍,時時刺痛閻河的心。他無法忘,也不能亡心,只是……
閻晨繼續道:「況且,這個小林,明明已經一劍抹了脖子,卻還能死而復生,她一定是被妖怪附身,否則怎麼會那種怪異的功夫,還可以預測這場暴風雨。更重要的是,她只是吻了吻你,你就活了過來。我看,她不是妖魔就是鬼怪!」
「她不是妖魔,也不是鬼怪。杜濤診過她的脈,她是活生生的人,她會流血、會流淚,她會生病、會受傷,我不准你這樣說她。」閻河極力為她辯解。
閻晨只好換個方式。「大哥,婉菁等你這麼多年,她已經二十二歲了,算是個老姑娘,你是不是該給她一個名分?」
「我……」閻河再也沒有理所當然的氣勢。「我只當婉菁是妹子,她是我們的妹子。」
「大哥,楚家莊與我們,將會是世世代代的仇恨,總有一天,楚天雲會為了楚家莊殺了我們,把她擺在身邊,無疑是與虎為鄰。你是麗谷的大爺,你得為麗谷上上下下的人著想。」閻晨緩了口氣,軟硬兼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