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蘭姨只能歎氣。
「對不起,蘭姨。」趙徽英一臉內疚。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也無話可說了。」她只能放棄。
見蘭姨一臉失望的走了,趙徽英對她深表歉意。
她起身來到一扇窗前,望著外頭一株株蒙上秋意的松樹,碧波湖的湖面被風撩動出水紋,幾片漸黃的落葉跟著飄落下來,不禁想到那座和爹娘所住的府邸,是否也是同樣的景色,自己還有機會回到那個家嗎?
歎了一口氣,趙徽英才轉過身來,卻被站在後頭的高大身影給嚇了一跳,連忙捂著心口嗔罵:「你……來了怎麼不出個聲?」
關軒海粗聲地辯道:「是你想事情想得都出神了,才會沒聽到我的腳步聲……」他沒說自己也看她看得都忘了來做什麼。
「大少爺有什麼事嗎?」她定過神來問道。
「我……」話都到了嘴邊,關軒海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想到這幾天沒能跟她單獨說上幾句話,真的好難受,明明就在眼前,卻老是有旁人在,或有別的事要忙,讓他真的快要瘋掉了。「我待會兒要出門……」可惡!他不是要說這個!
趙徽英眨了眨美眸。「所以呢?」為什麼特地來跟她說?
「你……我知道有間店舖賣的揚州點心很有名……要不要我……幫你買……幾樣家鄉口味的回來……」關軒海急中生智,想到這個好的借口。
她怔愕一下。「大少爺不需要為我這麼做。」
「可是我……」我願意。「反正順路。」
「那就麻煩大少爺了。」趙徽英朝他福身道謝。
關軒海用力咳了咳。「你瞧!我這個當主子的也不是太壞吧?」
「是不太壞。」她掩唇笑道。
只要能逗她笑,要關軒海做什麼都願意。
「那我走了。」就算只能跟趙徽英說上幾句話,他也開心地想要大叫,這樣的心情……應該就是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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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數日——
入夜之後的福興酒樓可以說是華燈初上,座無虛席,曹掌櫃滿臉慇勤的送上了店內最好的酒菜,務必要讓貴客滿意為止。「虎爺,有任何需要隨時說一聲,小的馬上幫你準備。」
「不要光顧著招呼我,去忙你的吧……」關軒海眼皮半合,左手托著腮,右手則是隨意地擺了一下,他從來不會用吆喝使喚他人來彰顯「有錢就是大爺」這句話,所以店家們見到這位貴客到來,反倒更不敢怠慢了。
曹掌櫃這才作揖哈腰地走了。
「……昨晚我去了飄香樓,這小蝶姑娘還在問,怎麼這陣子都不見虎爺,是在忙些什麼……嗝……關兄……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頭上戴著儒巾,身穿直裰的李公子是杭州書香世家的長子,家族中更有不少人在朝為官,背後的勢力可見一斑,只見他此刻斯文書卷的臉孔都被酒氣給醺得泛紅了,手上的酒杯依舊沒有放下來過。
另一名身形較胖的劉少爺則是杭州仕紳之子,雖不沉迷女色,卻是好賭成性。「關兄該不會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了?」
聞言,關軒海嘴裡含的那一小口酒,足以讓他嗆咳了好幾下,有些心虛地低吼:「哪來的新人?」
李公子嘿嘿一笑。「真的沒有?是搖月坊,還是風仙樓的姑娘?關兄可不要藏起來,就怕被別人搶走了。」
「你們不要隨便亂猜。」關軒海口風緊得很,就是不想讓關家以外的人知道趙徽英的存在,就怕他們嚷著要上門瞧一眼,他不打算讓其他男人看見她,這種獨佔欲還是頭一遭。
「關兄是該換換口味了,那小蝶姑娘美則美矣,就是談吐俗氣了點……」劉少爺執起酒瓶,就往關軒海的酒杯倒滿。
「我不能再喝了……」關軒海制止他再倒酒。他會專找小蝶,是因為那位青樓女子眼裡只有銀子,只要肯付她銀子,就算自己什麼都不做,只是在房裡睡覺,也不會說出去。
「關兄今晚才不過喝了三杯就不喝了?怎麼?是怕回去又挨蘭姨的罵?」李公子瞇起醉眼,失笑地問道。
不等當事人開口,劉少爺語帶嘲弄地說:「關兄誰都不怕,就怕蘭姨嘮叨了,她又不是關兄的母親,居然還得看她的臉色,你這個當主子的該給個下馬威,叫她以後少管閒事。」
「劉兄,你又沒喝醉,就少說兩句吧……嗝……喝酒喝酒……」李公子舉杯敬他們說。
看著在座兩位被蘭姨稱為「酒肉朋友」,以及四弟口中不值得深交的友人,關軒海何嘗不知道他們說得對,只是為何不與他們絕交呢?便是在於現今「四民之業,唯士為尊」,商人的地位還是僅次在讀書人之後,所以得跟這些文人出身的人多多往來,看的就是兩人的靠山,所以才肯花那麼多銀子在他們身上。
「關兄,這杯酒我先敬你!」劉少爺的叫喚打斷關軒海的思緒。「老是要你幫我還賭債,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是讓我爹知道的話,那我就是不死也要被剝層皮。」想到父親的嚴厲,他免不了打了個冷顫。
聞言,關軒海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態度。「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劉少爺自然也要回報了。「如果關兄有任何困難,儘管說出來無妨,我爹在朝中也認識不少高官,只要出面說兩句好話,什麼事都解決了。」
「既然劉兄這麼說,正好有一事需要幫忙,因為最近打算用『捐納』的方式讓七弟進國子監,還希望劉兄的父親能夠拜託熟識的人多多照顧……」關軒海順勢地接下對方的話,當年三弟就是透過朝廷為商人子弟所設的「商籍」,才得以參加科舉考試,最後還被皇帝欽點為探花,可是老七不愛唸書,只能把銀子繳給朝廷,才有辦法讓他進入國子監成為監生。
蘭姨是不會懂得這種事,所以才會以為他們不過是「酒肉朋友」,而四弟是個冷性子,即便是親手足,也很少主動關心,更無法體會他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