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關軒海為之氣結。「我請朋友喝酒,那也是必要的應酬,有些事情是你無法瞭解的,絕不是因為愛喝才去。」
趙徽英定定地看著他一會兒,說道:「那麼請大少爺解釋給我聽聽看,到底是什麼地方不瞭解,只要能接受,自然就不會再過問。」
「如果我不解釋清楚,往後你也不會給銀子?」他不可思議地問。
「身為帳房,除了記錄府裡的金錢收入支出外,有任何疑慮的開銷,也有責任適時的提醒主子注意。」趙徽英有她的職責所在。「蘭姨也說大少爺的那些朋友不是什麼值得交往的,那麼就該馬上疏遠才是。」
「你根本不懂!」他大聲地辯駁。
「所以才要聽大少爺解釋。」趙徽英也很堅持。「還是你認為我是女子,就算說了也不會明白?」
關軒海快把牙給繃斷了。「我沒這麼說!」這女人說話就非得這麼尖銳、這麼偏激不可嗎?原本想跟她講道理的,一下子又被氣得暴跳如雷。
「可是心裡卻這麼想。」她冷冷地說。
「你這女人真是讓人生氣,真不知道該好好教訓你一頓,還是……」狠狠地吻你!關軒海及時咬住舌頭,才沒把話說出口。
「大少爺想教訓我的話,等我把手上的帳目都寫好再說。」趙徽英表面上裝得無動於衷,可是她的心卻像被針給刺了一下,隱隱作痛著,原來她已經在意起關軒海對自己的看法和感覺,不過就算被他討厭了也無妨,只是想讓關軒海知道守成不易,一個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失去一切。
「你……你……」他真想對她大吼。
趙徽英見他氣得臉孔脹紅,眼眶霎時泛熱。「我是不希望見到大少爺被身邊的朋友利用,甚至錯信他人而不自知,關家有今天可是得來不易,更要小心的維護,好將它代代相傳下去。」千萬不要像她這麼愚蠢無知,讓趙家三代辛苦經營下來的家業拱手讓人了。
突然聽她這麼說,那口氣還有著淡淡的哀傷,關軒海先是怔了怔,然後什麼怒火又全都熄了。
你到底有沒有原則?是不是男人?關軒海在心裡暗罵自己,方才明明還被她氣得要命,結果趙徽英口氣一軟,自己也跟著沒了骨氣。
「這一點我比誰都還要清楚,要是關家敗在我手上,將來怎麼有臉去見我爹和我娘,所以你不用擔心。」關軒海其實也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為了消除趙徽英的疑慮,也只好解釋原委。「你聽過『捐納』吧?」
「聽過。」她頷首地說。
關軒海在太師椅上坐下來。「七弟今年也十九了,總不能成天只想著玩,所以我打算讓他成為監生,而那兩位朋友的父親在朝中都有勢力和後台,只要他們肯托熟人多加照顧,也能讓七弟少吃一點苦。」
「這事為什麼不跟蘭姨說?」趙徽英疑惑地問。
「蘭姨這十多年來為了關家犧牲了很多,不需要再讓她煩惱這種瑣事,何況這原本就是我這個一家之主,也是當兄長的人該來設想的。」關軒海是自願擔起所有的責任。
趙徽英這才明白他的用意。「就因為你不說,以為是一番好意,反而讓蘭姨無法安心,既然你們那麼親近,更應該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或許真像你說的這樣,我會好好想一想。」關軒海認為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麼你呢?你願意把心事告訴我嗎?」
「我……沒什麼心事。」她逃避他的問題。
關軒海來到她面前,見趙徽英不敢直視自己的雙眼,更加斷定他猜對了。「你還隱瞞著什麼?」
「我沒有!」趙徽英嬌喝。
「你有!」關軒海一把扣住她的肩頭。「把你的心事告訴我,讓我幫你分擔,我絕對會幫你的。」他真的想知道趙徽英為什麼防衛心這麼重,也不相信別人,其中一定有原因。
你能幫我把趙家的一切搶回來嗎?趙徽英多想這麼問他,可是她又有什麼理由和權利要求關軒海這麼做。
「告訴我!」關軒海低吼。
趙徽英搖了搖螓首,就是不願意說。
「你……」他早晚會被這個女人給氣瘋了,可是既捨不得打她,也不可能對女人動手的情況下,關軒海做了自己一直以來就想做的事,毫無預警地俯下粗獷的臉孔,吻住趙徽英的紅唇。
這個突來的舉動讓趙徽英嬌軀一僵,旋即抬起右手,往他的臉上甩了一巴掌,清脆的聲響讓關軒海清醒過來。
「你……無恥!」她飽含羞辱地朝關軒海嬌吼,然後轉身奔出帳房。
僵在原地的高大身軀並沒有追上去,只是伸手撫摸了下挨了耳光的左頰。
「這次真的是我活該……」關軒海相當懊悔自己做出這麼失去理智的行為,無法再用喝醉來當借口塘塞,可是他真的是情不自禁,就是想要多瞭解她,知道趙徽英受過什麼委屈,有誰欺負過她,不管是什麼,他都會為她拚命。
這不只是喜歡而已……而是好喜歡好喜歡,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喜歡,不會有別的理由了。
這一刻,關軒海可以確定,對她不只是慾望而已,還有著更深的感情,想要給趙徽英一個名分,讓她能夠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受他的保護。
用力敲著自己的腦袋,關軒海努力想著該怎麼道歉,該怎麼彌補所犯下的錯誤,最後還是決定去找她,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
第5章(1)
當關軒海來到芙蓉舫的後艙,這兒便是用來當作寢房,他先試探地敲了下緊閉的門扉,想確定趙徽英在不在裡頭。
「……走開!」裡頭傳來模糊的哭音。
她哭了!關軒海更加痛恨自己,只能低聲下氣地求道:「拜託你開門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趙徽英用巾帕捂著唇說:「我不想聽……」
「我會負責的!」他大聲地吼道。
在房裡的趙徽英聽見這句話,忿忿地打開房門。「不必!」這個男人只當自己是那些青樓女子,可以任意地又摟又親,她才不想因為這樣就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