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靜丹的聲音很輕。
「……明白了嗎?小瑀這只愛情候鳥,即便所有同伴都飛往溫暖的地方避寒,她還是會傻傻的往反方向飛,去當一隻孤單離群的候鳥,原因就是你。」
崔鑫浩想到了,他曾在小瑀兒的工作桌上看到一張關於候鳥的手繪圖,那只堅持往反方向飛的就是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他壓下眼眶中的淚水。
「謝謝你,我知道到哪裡找她了。」
台灣,墾丁。
崔鑫浩終於找到賴家瑀了。
只是,追尋的這條道路比他預計的要多了一個半月,因為,那只孤單的候鳥突然愛上了流浪,他猜測是因為她的肚子裡有一個小同伴,於是,他從台灣的北端一路跟著她飛行的軌跡向南飛。
終於!他找到她了,而她,此刻正迎著風飛向他!
站在這棟位於沙灘旁的獨棟民宿裡,崔鑫浩透過大廳玻璃窗,看著那個小女人遠遠的從沙灘上走過來,金色陽光就灑落在她身上。
她穿著一身休閒的白色運動服及運動鞋,一頭長髮系成了馬尾,雙手捧著一個小小盆栽,他看到她仰起頭,對著湛藍無雲的天空一笑,那燦爛的笑容足以勾人心魂,而這個笑容,日後,將只能專屬於他!
推開紗門,賴家瑀走進屋內,像是帶著一身的陽光,雙手捧著一盆同樣充滿生命氣息的綠色盆栽走進來,整個人充滿動人光彩。
然而,在見到同樣站在陽光下的挺拔身影時,她整個人呆了。
「好久不見了。」他說。
「呃——好……好久……不見。」她支支吾吾的,有些手足無措,因為一身藍白格紋襯衫及黑色西裝褲的他,看來尊貴而魅惑,然而,那雙灼灼黑眸卻帶著明顯的不悅,像在控訴她的不告而別。
崔鑫浩的確很不高興,而且,他也自認有理由生氣,雖然南部人較純樸,可是她一個女孩子單獨住在這裡,出外連門也不鎖?
他在生氣,她確定,可是,在驚愕過後,她竟有股衝動——她好想抱他啊!可是她不敢。
而他,在生氣過後,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帶上床,好好的教訓她一番,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須跟她敞開心胸的把話談清楚,他可不希望在翻雲覆雨後,已經一、兩個月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的他要是不小心睡著,這個女人會不會二度給他落跑。
他挑高濃眉,「我找到你了,小瑀兒,是不是有種美夢成真的感覺?」
賴家瑀愣愣地看著他,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聽說,懷孕會讓女人變笨,看來是真的,因為她竟然聽不太懂他的話!
「聽不懂?我的意思是你雖然離開我,但心中對我還有期待,希望我會來找你?是不是?」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暗藏著危險的威嚇,若是聰明,她最好乖乖照著他的語意走,答「是」就好。
但偏偏她一向誠實,「可是我不敢期待耶,所以,從沒想過。」
「轟」地一聲,崔鑫浩只覺得有團怒火在他的胸口炸開,他放聲狂吼,眼內冒火,「你這該死的女人,你愛我不是?離開我你會快樂嗎?」
好凶!賴家瑀瑟縮一下,但還是很誠實,「我——我是快樂的,因為我不孤單了嘛。」她相信崔伯母一定跟他說了她懷孕的事。
天啊,他快瘋了!「對,你不孤單,因為你肚子裡有寶寶了!」她還好意思說,是打算把他氣死嗎?「你根本把我當種馬,是嗎?」他俊臉猙獰,很是嚇人!
這一點,她要抗議,「怎麼這麼說?每一次都是你主動要我的,我哪有——」
「夠了!」再跟她這樣談下去,他應該會氣到心臟病發。
可是她才覺得莫名其妙,她離開,他不是應該很開心嗎?
沉沉的吸了一口氣,不、兩口長氣,崔鑫浩先是拿走她手上礙眼的小盆栽放到地上後,再雙手環胸的瞪著她的肚子,「兩、三個月了?」
她愣了愣,但隨即點頭,「還未滿三個月。」
什麼?他黑眸半瞇,「外表一點都不明顯,可見你沒把自己跟孩子照顧好。」
她又搖頭,「我有啊,小腹已經有一點點隆起——嘿,你怎麼?不行——」
哪裡不行?他是孩子的爹呢!他很不客氣的直接拉高她的運動服,果然,如她所說的,有一點點隆起,他伸出手,輕輕的,輕輕的像在摸什麼寶貝似的在她的小腹上撫摸。
低頭看著他這親密的溫柔舉止,賴家瑀眼睛微微地紅了。
「媽咪不乖,該罰!」他突然開口。
她陡地一愣,抬頭看他,「什麼?」
「拋棄丈夫還帶球跑,簡直是罪大惡極!」他口氣很凶,但卻是溫柔的替她拉下衣服,只是,臉色很難看。
這兩個控訴的罪名很大,但她卻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辯解。
兩人站了也好一會兒,在找尋她的這段日子,崔鑫浩看了不少孕婦要注意的事,他堅定的牽著她到一旁的籐椅坐下,自己則另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對面。
「你算狠心了,沒給我機會上訴就直接判了我的刑,你怎麼知道我不要你跟孩子?你指的『為難』是這個吧?還是你自以為是的認為我愛自由,不要束縛?」
哪是自以為是?他本來就愛自由,她一直都知道的,所以即便心痛,捨不得,也因為她深愛著他才成全他,這麼做不對嗎?
「說話!」他最討厭她的沉默,小腦袋瓜也不知道裝了什麼?
「習慣,你忘了?」她悶悶的開口。
他黑眸半瞇,「我的習慣很多都因你而打破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還敢跟我談習慣?」他們之間的感情得來多麼不易,是她的堅持及等待才給他第二次機會去敲愛情的門,如此珍貴,她竟然說走就走!
淚水湧進眼眶,她真的不懂啊,她愛得很小心 ,也為愛妥協,他竟然還說她沒良心。
她真的不懂,天!崔鑫浩見她的淚水如斷線珍珠一滴滴滾落臉頰,再多的火氣也起不來了,因為,他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