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唯有一個方法能得知,她決定跟他賭賭看。
「師兄。」她突地偎近他,小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我想留在你身邊。」
不知道是因為她動作太過突然,還是他壓根兒就不敢讓她靠近,只見他像是見鬼般的倒退三步。
那個反應太自覺,太敏感了,慕容姬幾乎就要相信司徒跟她說過的話——她體內有著蝕骨香,只要與男人交合,就會吸取男人的精血,男人精血盡亡,成為一具死屍,而她體內的血則成為至毒的毒藥。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毒郎君不會堅持要她前去色誘方大人,讓他死得不明不白,更不會視她如蛇蠍猛獸,像是一沾惹上她,就要危及性命。
莫非,她真的看錯了毒郎君?
慕容姬閉眼,心在戰慄,沒想到十幾年的眷戀,轉眼輕易成空。
「好,我跟你進京,只不過,當我幫你完成這件事,你得娶我。」慕容姬冷然開口要去,料想他會有所遲疑,卻不料他隨口應允。
「好,事成之後,我娶你!」毒郎君信誓旦旦,只因為一心篤定「事成」之後,她的命也留不住。
他鏗然有力的應允,沒讓慕容姬心情愉快,心裡反倒重重地壓下一塊大石。
突地,慕容姬凝眸,想起司徒加澤。
慕容。
他總是這樣喊她。
她現在好想聽到他的聲音,好想、好想……
繁華京城,天子腳下,飯館酒肆裡管弦吵雜,紙醉金迷的生活,教人歎為觀止。
慕容姬冷眼看著身旁的人大聲喧嘩談笑,怎麼看都覺得渾身不自在,彷彿與此地格格不入。
「我們換個地方用餐吧。」慕容姬光看這些人就沒胃口,也不知道是否已習慣了放雲山上恬靜的生活,她厭惡起這般吵鬧的環境。
「不了,我們跟方大人約好,會有人帶他到這裡來,此地龍蛇雜處,就算中間出了什麼問題,也不容易牽扯上我們。」這是他打的注意,要能脫身才叫事成。
慕容姬不掩嫌惡的看著毒郎君急切的神情。「我到外頭透口氣。」
一路上,他規劃著未來的美景,不脫尊貴奢華、令人仰慕的生活,卻教她產生更大的反感。
毒郎君看著她離開,某種閃過一抹狡光,趁著她背過身時,從懷中掏出一無色無味的藥粉,往她茶水裡倒去。
這下,就不怕你不聽話!
毒郎君心想,他早發現她態度與之前不同,怕事情生變,他乾脆直接對她下藥,好完全控制她。
他方才下的是失魂散,那是一種能迷惑人心的春藥,他不容許計劃有任何閃失,必須確定她會乖乖配合色誘方大人。
須臾,慕容姬終於回座,拿起桌上茶水即飲。
見狀,毒郎君露出得意的笑。
「這樣吧,既然你覺得吵,我們到廂房裡等候。」毒郎君意欲讓她一人獨處,等候藥效發作,慾火難忍之時,自不會拒絕方大人求歡。
「也好。」慕容姬心裡有事,一時不察,直接飲下失魂散卻不自覺,跟著他入了廂房。
「我先去看看情況,你在這裡歇會兒。」毒郎君藉故離開,卻偷偷帶上門,並在門外落了鎖,轉身離去。
慕容姬在屋裡坐下,其實心裡很亂。
對於毒郎君的「色誘」計劃,她千百個不願意,她只是來賭上一把,看他是不是真要逼她為娼?
眼見著情況,他是鐵了心要這麼做,為了他的榮華富貴,就算要犧牲她,他也毫不猶豫。
看來我該死心了。
慕容姬搖頭,正欲起身,不知怎地雙膝一軟,又跌坐回椅子上,她微訝卻不以為意,還以為是腳麻了,想再起身,卻怎麼也提不起勁了,此時,她才心覺有異。
第8章(2)
她提氣運功,發現突地腹中一陣翻攪,氣血沸騰,莫名感覺到燥熱——美眸陡然迸射寒意,意識到自己被下了藥。
慕容姬怒氣攻心,雙腳站不住的跌落木椅,跪伏在地,大聲喘息。
這可惡的男人!該死的毒郎君!
不!她不甘願!她慕容姬就算用爬的,也要爬出這裡。
她用雙肘在地上硬撐,越是行氣,體內的燥熱越是蠢動,衣袖都磨破了,她細緻的肌膚在地上磨過,帶來一陣一陣的刺痛。
被人出賣的人怒,教她的心裡波濤洶湧,恨海翻騰。
好不容易爬到門邊,慕容姬發現門竟被上了鎖,頓時火燒心坎,知道毒郎君早打定主意,不讓她逃過這一關。
這樣對她,難道不怕他反噬嗎?
他的武功與她不相上下,若她能逃過此劫,那他們必定會有一場血戰。
頓時,她懂了。
司徒沒有騙她,毒郎君果然在她體內養毒。
認清毒郎君的詭計,慕容姬眸色凍似堅冰,被傷透的心如劍般銳利,想要一刀捅進毒郎君的胸口。
只是,越是氣憤,她體內的毒奔走得更急,她刻意壓抑之下,毒行全身,心痛如絞,氣凝於五臟六腑,像是有針在戳刺著她。
好狠、好狠的毒郎君!我慕容姬不殺你,誓不為人!
她用憤怒控制她的意志,不讓自己失魂,突地她聽到門外傳來幾個男人的對話聲,其中一個正是眼下她最恨之入骨的嗓音。
「方大人,我們入室商談,先別急著離開。」毒郎君聲音裡滿是奉承,早沒有他原先虛偽的風骨。
突地,她腦海裡,浮現了司徒的臉。
在這生死存亡之時,她腦子裡竟然只能裝下他,她那有如針刺般的疼,竟然只願意由他來撫平。
有了這等認知,慕容姬掏出懷中亡命散,考慮著要什麼時候服下,就算死,她也不讓別的男人碰她——
突地,門外又傳來一陣吵雜聲。
「你是誰?」毒郎君猛喝,語氣有著一絲慌張。
來人沒有出聲,只是在一陣你來我往的打鬥聲中,似乎有人受傷,發出疼痛的驚喊聲,有人被擊中飛出,撞到木門之後停下……
是誰?究竟是誰?
慕容姬捧著心口,體內的火越燒越旺了,就算她能忍住針刺的痛楚,內力卻再也支持不了多久,神魂逐漸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