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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這種事本來就是犯忌諱的。」但一來,曲家沒對外人下手,祭劍者都是心甘情願的。二來,這些事做得很隱密,大家聽到風聲,可沒有證據,也不能拿鑄劍山莊怎麼樣。直到豆蔻和小手的逃亡,以及曲無心大張旗鼓的追捕,將整件事揭露在陽光下,終於引發眾怒。

  「那些人說,莊主是殺人魔。」豆蔻一邊拿出匕首替他劃割腳鐐,一邊說道:「最近莊裡走了很多人,尤其是……莊主的紅顏知已走了大半。」

  「那些女人要嘛迷戀他到瘋魔,要嘛貪慕他的權勢及地位,這都不是真愛,走了也好。」曲問情從來不羨慕曲無心的風流天下,他的豆蔻勝過萬千佳麗。「豆蔻,你幫我多留意一下無心,我怕他有事。」

  「好……啊!」她頭點到一半,夾然尖叫。「斷了、斷了、快斷了……」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終於快割斷腳鐐了。

  「先別割斷它。』他急忙阻止她。

  「什麼?」她嚇一跳,匕首掉到地上。

  「你把它割斷了,晚一點無心送飯來必定會發現。我現在手銬未解,制不住他。」他解釋道:「等手銬也割得差不多了,再一次弄斷它們,我們才有成功逃離的機會。」

  「噢!」她頷首表示瞭解,站起身開始割他的手銬。

  她割手銬的時候,臉就在他對面,他終於不必再看著她的頭頂說話。

  她本來有張圓圓的臉、圓圓的眼、圓圓的小鼻子,當她笑起來的時侯,頰邊還有兩個圓圓的小酒窩。圓得這樣徹底,不是很漂亮,卻很可愛,像小時候他家小妹每天抱在懷裡的布娃娃。

  他從沒告訴任何人,他也滿喜歡玩娃娃的,他是個好奇心重的孩子,爬山涉水、打鳥遛狗、甚至扮家家酒,他對每一種遊戲都充滿興趣。

  可是大家都說男生不能玩娃娃,他只能暗自羨慕妹妹的好運。直到現在,他終於有了專屬於自己的娃娃——豆蔻。

  他每天都想抱著她,這種喜歡日積月累,已經多到連他都感覺有些恐怖的地步。為什麼會這麼愛她呢?

  他想不出答案,但就是很愛很愛。

  「豆蔻,看你滿頭大汗的,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待會兒再弄?」他真想替她擦汗,遺憾的是做不到。他想,總有一天,他要替她做所有的事情。

  「我不累。」只要想到手多動一下,他便能早點脫困,她無論如何都不感覺疲憊。「之前割腳鐐沒經驗,弄了好久,這回我知道怎麼割才能更快切斷它。曲大哥,你放心,不出八日,你一定可以重獲自由。」

  「豆蔻,謝謝你。」他滿心感動。

  「不客氣。」她笑得眉眼彎彎,手銬上又開一個小缺口了,離目標更近一步。

  他看著她手中的匕首在手銬上不停地劃,一次、兩次、三次……雖然知道這手銬早晚會臣服在匕首下,但他仍為這緩慢的進度憂心。

  真奇怪!如此辛苦、收穫又少的工作,她怎麼堅持得下去?她有投有想過,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豆蔻,如果手銬切不開呢?」他問。

  「怎麼會?」她說話的時候,仍然很專心揮動匕首。「腳鐐我都割開了,一定也能切斷手銬。」

  「我是說萬一……你都沒想過失敗的可能性嗎?」

  「當然想過。」

  「那該怎麼辦?」他想起了剛才與曲無心的對話。在某方面,豆蔻和曲無心很像吧?一樣的執著、不懂變通。努力是好事,但過分努力就很恐怖了,他忍不住擔心起來。「豆蔻,假使……我是說假使,我不能出去,你千萬別衝動,先離開,保住你自己再說,明白嗎?」

  「我一定會離開的,我要找其他人來救你啊!」她覺得好笑。「救你是目的,但方法有千百種,你怎會以為我只會呆呆地乾耗著?」

  「啊?」他呆滯,腦侮裡閃過一個念頭,是誰說重振鑄劍山莊只能依靠神劍的?他們可以把劍賣到海外去、可以再鑄造別的兵器,甚至勾結權貴,壟斷軍隊的武器供給……方法千百種,為什麼要一心鑄造神劍?

  他眼珠子突然都不會轉了,只覺得曲家這幾代的人都笨透了,完全徹底的沒藥救。

  豆蔻沒注意到他的異狀,只看到手銬上的缺口越來越大,好興奮、好快樂啊!

  曲無心居然會忘記給他送飯,曲問情覺得很不可思議,要不是豆蔻發現不對勁偷渡食物給他,他就要餓死了。

  他算著豆蔻陪他用餐的次數,十八回了,也就是說,曲無心已整整六天未到地牢。他到底在幹什麼?

  豆蔻說他進了劍居,就沒再出來了,不會在裡頭暈倒了吧?

  豆蔻無法進入劍居探查情況,曲問情很擔心,可手銬、腳鐐未解,他也出不去,只能在心裡悶著。

  剛才,他吃完飯,豆蔻把餐具送出去,地牢裡又剩他一人,兩隻眼看出去,除了牆還是牆,壓迫得人喘不過氣。

  「無心,你給我出來!」明知他聽不見,曲問情就是忍不住想喊氣。「不要再悶在劍居裡了,你這樣會生病的……」

  「我出來了。」曲無心像幽魂似地出現。六天不見,他瘦得連眼眶都凹進去了。

  「無心,這些日子你幹什麼去了?我擔心得要命,你……」

  曲無心把手放在他肩上,打斷了他的話。

  曲問情打了個寒顫,有種奇怪的感覺,曲無心的手是冰做的,好冷好冷。

  「大哥,我把一切都交給你了。」曲無心居然笑了,不是那種戴面具的假笑,是發自心底感到歡欣的笑容。

  「什麼意思?」曲問情猛然想起無心說過,每個去祭劍的人都會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將生命和未來的一切交託給他……那是千斤萬擔的重量,那是可以把人從身體到靈魂一起壓碎的一隻手。

  曲無心沒有回答,他轉身走了出去,腳步是前所未有的輕快。

  「無心,你回來!」曲問情驚恐大喊。「你別做傻事,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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