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嘛,尼羅河女兒注重的是凱羅爾跟曼菲士的愛恨情仇,神鬼傳奇又有公主轉世,又有印和闐、風沙、水谷,還有古書跟黃金,有神,有鬼,有傳奇,怎麼想都是後者比較霹靂……等等,她想到哪去啦?
一回神,她見到谷天霽似笑非笑的目光。
可惡,又是那樣笑。
她欲開口時,一道聲音已經先加入了他們,「霽。」
對方的聲音很爽朗、很大方,中氣十足的,茗微忍不住轉過頭。
是白人女子,歐洲人還是美洲人也不清楚,金髮碧眼的,很符合茗微小時候對外國人的印象,高挑而健美,短髮俐落的服貼在耳朵後面,身上穿的是會讓伊斯蘭教徒皺起眉的背心與短褲。
「瑪琪。」谷天霽很愉快的打招呼,「怎麼這麼快過來?」
「費曼教授要我過來催你。」瑪琪眼光轉向茗微,「這位是?」
「夏茗微,台北飯店的古跡陳設員,另有講解員資格。」谷天霽對略帶彆扭的茗微露出鼓勵的笑容,「這位是瑪琪,我工作上的夥伴,我們都在費曼教授的小組工作。」
面對瑪琪不甚友善的打量眼光,茗微還是顯示出基本禮貌,「你好。」
「很高興認識你。」有點敷衍的語氣,很快的,瑪琪的目標再度轉往谷天霽,「怎麼是你抱她上來?」
「她受傷了。」
瑪琪這才注意到,台北小姐的鞋子只穿了一隻,白嫩的膝蓋有些微破皮——這算哪門子傷,誇張到連路都不能走,還是谷天霽抱她上來的。
瑪琪記得,前幾年他們在亞歷山卓進行水底考古的時候,她因為不小心,被突然崩落的石塊壓傷了腳,當時,她半開玩笑的要他幫忙,他笑笑的說他的雙手只用來抱古物,然後他給同船的水夫一些錢,要水夫將她安全的背上岸。
她自然是失望透了,但轉念又想,谷天霽的個性本來就是這樣,久而久之,她也忘了。
真的是忘了,如果不是看到他抱著這個台北小姐的畫面,她根本不會想起來曾經有那麼一回事。
「再等一下。」谷天霽的聲音透出一抹穩定,「我先送她回自己的房間。」
「你去整理行李,我幫你抱她進房間吧。」
瑪琪說得很輕鬆,茗微卻聽得很緊張。
不、不是吧,這個瑪琪雖然人高馬大又健美,但怎麼說也是個女生啊,萬一讓她不小心掉下來,屁股一定馬上裂成兩半,光想就痛死了……原本只是攀住谷天霽的雙手突然用力抓住他肩膀,指甲陷入他的肌肉裡。
她沒說話,但那訊息就是……不要、不要、不要,千萬不要。
她的緊張,透過突然僵硬的身體傳達到谷天霽那裡了。
「台北小姐看起來很輕,我沒問題。」瑪琪說完,伸手欲接,卻被谷天霽微一側身,閃掉了。
預料之外的反應讓瑪琪露出驚訝的神色,「霽?」
「我抱就好了。」
「可是……」
「不差那幾分鐘。」很堅定的語氣。
不過是個人,她又不會故意在他面前摔著她,她曾經從他手中接過價值難以估算的配飾與法老使用過的香精瓶,也不見他有這樣小心啊。
「這傢伙只是看起來瘦,其實很重。」
「喔,這樣啊。」瑪琪笑得有點不自然,「如果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以為是你女朋友呢,這麼小心翼翼的。」
谷天霽笑了,不是承認,也不是否認,就是那種純粹不願意再繼續就這個問題對話下去的樣子。
瑪琪與他認識快十年,自然懂得他的耐心已經到了邊緣。
他是個有風度的人,向來不會讓人難堪,但也正因為如此,她反而難以拿捏與他的距離。
「我去休閒室喝咖啡,你好了再叫我吧。」瑪琪撐起笑,「很高興認識你,台北來的小姐。」
她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燦爛輝煌走廊的某扇門後面。
茗微看著谷天霽,一時之間還無法理解為什麼瑪琪對自己會有敵意,「她為什麼叫我台北來的小姐?」
「難道要叫你台北來的先生嗎?」
茗微美目瞪著他。真是可惡,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還這樣接!他們又不是故意在這裡表演曖昧,她腳痛,那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況且,讓女生抱自己,她實在覺得怕怕的。
那天,谷天霽把她送入二十樓的一間大套房,五分鐘後,她的行李也上來了,他吩咐她好好休息,然後給了她幾個可能需要的電話號碼。
那天下午,茗微因為長程飛行加上氣溫乾熱,體力不支的倒在床上休息。
望著燦然生輝的挑高天花板,一時之間她還不敢相信下機後發生的事情——才不過幾小時而已,怎麼感覺好像過了很久。
身體很累,心理,感覺好像也有點超過負荷了。
茗微將臉埋在枕頭裡,細細的整理自己的心情,也不是討厭,只不過……只不過……哎……
第四章
充當辦公室的豪華套房中,茗微終於正式拜見了紅海之後的管理階層——總經理谷天霍、執行長劉於書。
劉於書臉圓圓的,感覺還不壞,尤其是他瞇起眼睛的時候,茗微會忍不住想到好喝的果汁店的老闆。
至於谷天霍,太明顯是谷天霽的哥哥。
名字很像,臉也有七分神似。
但谷天霽的感覺比較不羈,是那種騎哈雷機車的人,而谷天霍,就是一臉大哥的樣子,很嚴肅、很沉得住氣,是那種開賓士汽車的人。
喏,他們已經面對面五分鐘了,谷天霍還在研究那為什麼會晚到的人事資料,嚴峻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真是不好的感覺哪。
茗微將臉轉向窗外。
雖然說紅海之後外觀全用綠色帆布蓋住,但是在十九、二十這兩層有管理人員住的房間,帆布都有掀開,因此,她還是可以看得見窗外的景色。
面向尼羅河呢……
清晨六、七點醒來的時候,她看到河面上有風船還是帆船之類的東西飄來蕩去,距離太遠了,看不清楚,不過老實說,當時還真有點驚訝,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尼羅河上不可以有東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