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硬是要將畫像掛上去,在花轎繞鎮行進間,要讓路人皆知此番出嫁的新娘長得有多麼貌若天仙,迎娶的夫家是多麼有福氣才能娶到這樣的美嬌娘。
可是花轎前頭掛了畫像,那不成了靈車了?
十幾個老師傅登時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好說歹說、軟硬兼施才將小姐給架出坊,而那張畫像更是在兵荒馬亂之間,從此就下落不明。
此後,眾人只願意讓小姐「押送」花轎,卻再不許她亂出點子了。
「可是每當大小姐睜著亮晶晶的笑眼,嘴角彎彎地望著我的時候……」帶頭的總監工路老師傅突然自言自語,滿臉都是「世伯疼愛小侄女」式的傻笑。「實在讓人好難拒絕呀!」
「對啊對啊。」麻師傅心有慼慼焉。
「是啊是啊。」瓜師傅點頭如搗蒜。
「對你的頭,是你的媽啦!」
兩株牆頭草,瞬間被圍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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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花了好幾天的時間,風尋暖才說服自己,那一天晚上會覺得大公子美味可口又好吃,肯定是因為夜色朦朧、燈光昏暗、她體力透支、肚子變餓的緣故。
在亮燦燦的大日頭下,所有的妖魔鬼怪、曖昧不明終將無所遁形、煙消雲散大公子還是那個沉默寡言、俊秀蒼白弱不禁風的大公子。
她風尋暖還是這個三餐正常,且無不良飲食習慣的小暖兒。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坐在矮凳上,她邊刨木頭邊點頭。
「是這樣的嗎?」一個淡然清冷卻微帶狐疑的聲音響起。
她抬臉望向頭頂聲音來處,頓時張口結舌、臉紅髮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是在陽光下依然俊美白皙若玉、秀色可餐的邢恪。
她雙頰熱哄哄、腦袋亂嗡嗡間,沒想到他卻緩緩在她身邊蹲下,伸出修長、指節勻稱好看的大手,輕撫著她刨過的木頭。
他他他……靠得她好近,她她她……聞到他身上好聞又充滿男子氣息的味道了!
她滿腦子冒泡泡,顆顆鼓噪得亂七八糟,胸口卜通卜通失速的心跳又來湊熱鬧,眼前不斷浮現他沉睡的誘人模樣。
「……剛剛那樣刨法不正確,得像這樣才能刨得光淨,知道嗎?」邢恪邊說邊示範。
完全沒人在聽。
半天得不到回應,邢恪不禁微微側首,疑惑地瞥向她。
「你發燒了?」他一驚。
怎麼整張臉活似放進爐裡烤了幾個時辰的北京烤鴨般又熱又紅?
「沒、沒有哇。」風尋暖總算回過神來,驚呼一聲,趕緊羞赧地摀住臉頰和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摸……我,我什麼都沒有看,什麼都沒有摸,我也什麼都沒有想哦!」
邢恪完全被她搞得一頭霧水。
難道是他平常太疏於和外人接觸相處,因此在待人處事上出現了極大的認知錯亂和溝通障礙?他忍不住自我反省起來。
「咳,大公子,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風尋暖努力吸氣、吐氣,足足做了十個深呼吸,這才勉強抑下心慌意亂的燥熱感,勇敢抬頭看著他。
鬥雞眼,保持鬥雞眼,這樣就不會把他的臉龐看得這般仔細了!
邢恪沉默了。
原來她剛剛真的沒有在聽,不過她的眼睛是怎麼了?
「你的眼睛不舒——」他猶豫。
「啊,難道是大公子你決定教授我雕花的學問了嗎?」風尋暖大叫一聲,頓時歡喜得忘了繼續保持鬥雞眼狀態。「是嗎?你是這個意思嗎?你終於還是想通了嗎?」
「應該沒有。」他盯著她興奮得紅通通的臉蛋,閃亮亮的眼睛,神情有些戒慎。
「噢。」她尷尬了一下,隨即又熱情滿溢地主動握住他的手,上下猛搖。「大公子,拜託拜託啦,你就高抬貴手,就教那麼一——瞇瞇也好,我絕對不會給你丟臉的!好不好?行不行?可不可以?」
他的手怎麼好冰好冷啊!
風尋暖心兒驀地一抽,一抹無以名之的憐惜在胸口瀰漫開來,她將他的手掌抓握得更緊,試圖用自己熱熱的掌溫暖和冰涼的他。
滿鋪子裡的老師傅們神情詭異地望了望這個,再望了望那個。
咦?那個被握住手,蒼白臉龐漸漸暈紅起來,顯得手足無措的靦腆男子,是他們素昔心目中那個敬若天神、嚴肅沉默的大公子嗎?
「我——」邢恪從來沒有被一個嬌嬌俏俏的女孩兒緊抓著不放,更不曾被這麼甜甜軟軟的聲音央求過,渾身僵硬,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雙眸燦爛如星,彎彎眉兒如黛似翠,噙著笑的唇辦彷若薔薇綻放。
他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仔細看過一個女子,從來沒有被那麼柔軟溫暖的小手緊握碰觸過。
他的心臟也從未跳得這般快、這般急促,一股迷惘卻也浮上心頭。
為什麼她不怕他?
聽說外頭的人,不都將他這個邢家大公子形容成是神秘詭異得像是楣神降生嗎?
「不好!不行!不可以!」
一個蒼老的聲音氣憤的響起,剎那間驚破了這旖旎的一刻。
他倆微微一震,不約而同望向鋪門口那個氣急敗壞、火大到都快冒煙了的黑色身影。
邢恪宛若觸著了火般,心虛地縮回手。
本來被包覆在她雙手掌心的、那只微粗糙冰冷的大手倏然抽離,風尋暖心下沒來由一空,悵然若失了起來。
好不容易稍稍暖熱了他的手說……她望著他紅暈褪去又恢復蒼白的俊秀臉龐,胸口突然有種酸酸甜甜、微微撕扯牽動的揪疼感覺。
他的身子一定很虛寒,所以臉色才會這般蒼白,手掌也是這麼冰涼。
真是好可憐啊!
風尋暖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眼神變得溫柔憐惜,也沒有發覺週遭氛圍開始變得異樣火爆緊繃。
「你——怎麼會在這裡?」邢嬤嬤氣呼呼地雙手擦腰,滿眼怒火地瞪著她。
「嬤嬤,」邢恪下意識地把那個小女人護在身後,口吻平和地道:「有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