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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居民們說要為她設個接風晚宴,可因為她剛啃掉半座包子山,根本沒肚子再塞東西,只好擇日再慶功。

  金福來以人類形體初宿人間,在屋裡和幾名婢女玩著棋戲,又叫又跳地鬧了一晚。

  等到兩名婢女幫她換上單衣,回到側邊小房安睡之後,金福來倘在暖炕上,左翻翻右滾滾,一下子趴在被子上,一下子又鑽進被窩裡,自顧自地玩耍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沒什麼睡意。

  她甚至試圖變身為狐狸,偏偏還是睡不著。

  怪了。她這些日子在鐵木鷹那裡,每晚倒頭就睡,每一覺都睡得唏哩呼嚕,怎麼才換炕,明明也有睡意,可就是沒法子睡著。

  一定是這個暖炕太香了,她不習慣。

  金福來從榻上一躍起身,下了床就走出房門,才踏進院落,便瞧見兩名士兵正在門口站著。

  「你們為什麼不睡覺?」金福來問道。

  「城主要我們保護姑娘的安全。」士兵謹慎地答道,只敢看著金姑娘的臉,不敢看她僅著單衣的身子。

  「我很安全,不用保護。」金福來蹦蹦跳跳地走出院落,士兵連忙尾隨其後。

  「夜深了,姑娘要去哪裡?」士兵問道。

  「我要去城主那裡睡覺。」金福來說道。

  兩名士兵傻了眼,面面相覷之餘,卻沒人敢再出聲阻止。

  金福來踏著夜色走著,一邊在心裡咕噥著人真不好當,少了一層狐狸皮毛,害她冷得直顫抖,只好加快腳步衝進鐵木鷹院落裡。

  鐵木鷹的主屋仍是燈火通明,金福來上前敲敲門。

  「開門開門。」她朗聲喚道。

  屋內的鐵木鷹手裡硃筆一頓,官員們呈上的折子暈開一大丸鮮紅。

  方纔外頭敲過更聲,代表夜已深沉,這金福來來做什麼?

  「鐵木鷹開門!」

  「很晚了,金姑娘早點回去休息。」他起身走向門口,粗聲說道。

  「我就是要休息才來的啊。」

  鐵木鷹倒抽一口氣,怕外頭士兵誤會兩人關係匪淺,只好打開了門。

  門口金福來穿著素色交襟單衣,露出蜜色頸子及一方前胸肌膚,正對他露齒而笑。

  他瞪向兩名士兵,他們全都低著頭,不敢多瞧。

  「妳……妳穿這樣成何體統!」鐵木鷹馬上轉身回屋內抓過他的斗蓬,將她密密裹住。

  「又不是我要穿的,是她們幫我穿的啊。」金福來摟抱著斗蓬,覺得一下子溫暖了起來。

  「有你的味道。」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氣,露出滿意笑容。

  鐵木鷹這回沒臉紅,已經被她嚇到臉色慘青。

  「送金姑娘回房。」他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我不要回房,我就是來找你睡覺的啊。」金福來不死心地繼續敲著門。

  鐵木鷹瞪著門外隱約的人影,氣到雙肩都緊蹦了起來,脫口對她大吼出聲:「妳說話要是再這麼不知廉恥,休怪我將妳逐出城外,免得敗壞城裡風氣。」

  「廉恥是什麼?可以吃嗎?」金福來問道。

  「妳給我滾開!以後身邊若沒有婢女,不許與其他人單獨見面。」鐵木鷹揉著額角太陽穴,覺得整個頭都暴痛了起來。

  明明長了一張無邪臉孔,怎麼言行舉止老是如此驚世駭俗,就算他心裡原先對她「似乎」有著幾分不尋常的褂意,如今也被她嚇得無影無蹤了。

  「為何不能跟其他人單獨見面?為何我不能跟你一起睡?」她問。

  「因為非親非故,孤男寡女就是會引人非議。」鐵木鷹忍不住又吼回去。

  「什麼男女?非什麼議?」

  鐵木鷹嘴角抽搐,決定不再跟她多廢話,否則他鐵定會氣到噴火。

  「總之,除非是已成親的男女,否則不得同處一室。妳再不回房,明天的包子晚宴便取消。」他粗聲命令道。

  門外金福來聽到這一句,什麼念頭都被打消,只好垮著臉一邊往回走,一邊捶著胸口──

  好奇怪,每回鐵木鷹一吼她,她就鬧胸口疼,一定是他吼得太大聲了。

  幹嘛對她那麼凶,她才進城幾日,有很多話聽不懂也不能怪她哪。

  虧她還好心變成人形想替鐵木鷹向城民們解釋他的好,沒想到現在連覺都睡不好,那她明天怎麼有氣力說話啊!

  金福來蹲下身,當真覺得人不如狐。

  啊,她想到一個可以睡場好覺的妙主意了,鐵木鷹只說喔男一女不能同處一室,對吧!可是,她要怎麼溜走呢?金福來轉過身,由下往前地看著士兵。

  金福來再次靈機一動。

  她跳到士兵面前,定定看著他們的眼,嘴裡兀自念著咒語。

  就在他們雙眼發直的時候,她驀彈了下手指,士兵們咚地一聲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嘿嘿,我這回記得我會施術了。真是聰明,活了三百年還真不是白活的。」金福來誇獎自己好一會兒之後,找了個隱蔽角落躲了進去。

  角落隨之亮出一道道金黃光暈,卻又很快地消失無蹤……

  第4章(1)

  鐵木鷹自檜木桶起身,很快地拭淨身軀、套上單衣後,僅加了薄袍便在屋內行走,並沒打算讓睡在邊房的小廝來替他燒上暖炕。

  居安思危是他從軍多年來的不變原則,即便當上城主,他仍然不敢因為安逸而放縱,總是時時提醒自己做好應戰準備。

  先前每晚讓人燒燃暖炕是因為小福睡到暖炕時,那一臉心滿意足的模樣,簡直就像人在微笑。

  鐵木鷹想起小福那副傻乎乎又心滿意足的瞇眼德行,嚴厲眉眼盎上笑意。

  之後,似乎只要他哪夜沒燒上暖炕,小福便會在暖炕上跳啊跳地以示抗議,惹得他最後終究還是會稱牠的意。

  他還記得他帶小福回來的頭一夜,牠便大剌剌地躺到他身邊,準備一同就寢。他趕了牠幾回,偏偏牠沒上榻就不死心。一上了榻,睡熟了之後警戒心比人還低,就算被他宰掉剝了皮,可能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福,妳跑哪去了?」

  鐵木鷹舉目四望,發現房裡不過是少了那個一丁點大的傢伙,便覺得空蕩蕩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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