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要為自己打算,這樣有名無實的婚姻,再拖一天,就多一天的折磨。
第6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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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以後。
龍晉雲走過妻子的房間,看見房門虛掩,裡面透出微弱的燈光,還有壓抑的歌聲。
一開始我只相信,偉大的是感性,最後我無力地看清,強悍的命運。
你還是選擇回去,他刺痛你的心,可你肯覺醒。
你說愛本就是夢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還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沒說完溫柔,只剩離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擁著沉默,用心跳送你,心酸離歌——
信樂團《離歌》
他沒有推門進去,站在門口和她一起聽了很久。
多麼熟悉,這旋律熟悉到曾令他頭痛,因為思憲總讓傭人在家裡反反覆覆地放著,不過他還從來沒有留意過這首歌的歌詞。
第一遍唱完,他推門進去,黎思憲聽到聲響,頭也不回,只問:「老公,是你嗎?」
「是我。」他沉聲說。
「我聽得出來。」她笑笑。「你連走路的腳步聲都很優雅,輕輕的,又很穩,跟那些傭人不一樣。」
龍晉雲沒有理會她難得的恭維。「思憲,已經很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他說著走到她的面前。
黎思憲抬頭看了他一眼,敷衍地笑了一下。「你還不是一樣?」
龍晉雲看向妻子的眼神複雜,若有所思,他沉默了幾秒,忽然說:「思憲,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傻事。我們離婚後,我可以繼續照顧你的生活,所有的細節龐律師會找你談,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我會盡可能滿足你。」
「老公,我不想談這些……」黎思憲搖搖頭,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思憲。」他的語氣亦有些放軟。「你總是在逃避,可是逃避是沒有用的,所有的事情總有到來的那一天。」
黎思憲恍惚地抓了抓頭髮,扯唇訕笑。「我不想聽你說教!」
如她所願,她的丈夫便住了口。
「老公,其實我應該謝謝你的紳士風度。」她忽然說:「我知道我一直都待你不好,可是你從來沒有和我計較過。」
他仍沒有說話。
她繼續說:「如果沒有那場該死的車禍,我的兩條腿仍在,也許我們結婚半年後我就會主動跟你提出離婚,可是現在——」她說著聲音裡突然多了哭腔。「現在我這麼慘,全靠一個『龍太太』的頭銜撐著,離了婚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龍晉雲的眉心深深地所起。「思憲,你還年輕,生活還有很多種可能。」
「我不是無知的小孩,不要拿這種話來哄我!」黎思憲變得憤怒,但這次不同以往,她的怒氣轉瞬即逝,立刻又跌回到之前淒惶悲慘不安的情緒中。
「老公,抱我一下吧?」她忽然睜大眼,向他伸出兩手。「自從阿笙死後,已經很久沒有男人抱我了。」
龍晉雲沒有拒絕,俯下去,無聲地抱住妻子。
寂靜的空間裡,唯剩壓抑的歌聲。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沒說完溫柔,只剩離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擁著沉默,用心跳送你,心酸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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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照舊一天天過去。
曉寒考到了駕照。
某個週末下午,杜母外出購物,她一個人在家裡心神不寧,猶豫很久後,終於從抽屜裡拿出偷偷托朋友買的驗孕棒,衝去了廁所——
結果,讓她心頭的不安更嚴重,她似乎真的懷孕了。
她想馬上告訴龍晉雲可是拿起話筒,剛按了一個鍵又急忙放下。
過兩天就是約會時間,到時當面告訴他。她想。
有些腰酸背痛,她拿過一旁的抱枕,窩在沙發上靜靜休息,直到有電話響起。
「杜小姐,幸好你在家。」對方似乎鬆了口氣。「我們太太好久不見你,想再請你來家裡一趟。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大約五個月前我也曾替我們太太請過杜小姐一回。」
話語勾起了並不愉快的回憶,曉寒記得是那位短髮婦人。
她想拒絕,可是對方緊跟著又說,他們太太不見她一面是不會干休的。
就像拔河,拉扯幾個回合後,曉寒終於屈服。
那位龍太太的脾氣太可怕,她想,還是去見她一面,依了她的心意,否則她會派人不停騷擾她。
就像劇情重演,他們見面仍然是在二樓的主臥室。窗簾大開著,秋日午後的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連空氣也溫暖乾爽,多麼愜意!
可是沒有人享受這些。
曉寒憂心忡忡,害怕再一次的屈辱,黎思憲則滿心思考著要和這年輕女孩說的話,根本不曾留意她日日坐擁的美景。
「曉寒——」她笑著對她說:「我老公要和我離婚,我過幾天會簽協議書,到時候他就是自由身了。」
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份量十足,聽起來充滿了她擅長的嘲弄和諷刺。
可是這一次並沒有,他心情沮喪,自顧不暇,只是實話實說。
曉寒卻仍被傷到了,嘖,對脆弱!
他們的關係,一直就像一根緊繃的橡皮筋,勒進她嬌嫩的皮膚裡,只要稍加撥扯便傢俱她的痛楚。
曉寒漂亮的眼睛裡湧上薄薄的一層霧。「這件事……我知道的。」她垂下眼。
黎思憲笑得溫柔。「那你高興嗎?」
曉寒機械地搖了搖頭,面色極度的不自在。
黎思憲卻不在意。「可是我很高興呢!」她的聲音甚至變得一絲輕快。「等離了婚,我就不用在被人叫『龍太太』,可以做回我的黎小姐,求之不得!」
刻意的輕快使曉寒猛地抬起頭。
黎思憲緩緩翹起唇角,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覺得很奇怪?」她聳肩。
「我又不愛我老公,離婚就離婚,有什麼值得傷心?」
女孩睜大眼,納悶的神情更甚。
第一次見面時,她在她面前流露出對另一個男人的思念。第二次見面,她說她樂得離婚——她三番兩次對她表情這些態度,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