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輕叩了兩聲,一個心寬體胖卻紅光滿面的男人走了進來,他頂著光溜溜的頭,只剩一圈白髮,笑起來很開朗,是個六十歲的伯伯。
「嗨,韋小姐,今天好些了嗎?」他帶來一大束百合花,為她插在一旁的花瓶中。
「齊先生,謝謝你,每天都來看我。」她恬靜的笑著,卻不太有活力。
「我很喜歡天天來看你。看見你一天比一天好起來,我就很開心。」齊天勝笑得很靦腆,「怎麼樣?你有沒有想起來些什麼?」
她一怔,眼神空泛的搖頭,「除了我叫韋薇安之外……什麼都想不起來。」
三個月前,齊天勝開著自己的船出海想捕魚,卻撈到了一個攀著浮木的屍體;船長漁夫們堅決拒撈屍體,說那會觸霉頭的,但他是老闆,令大家打撈起她。
上了船時隔穿著和服的女子,頭受了傷,看起來很年輕,最重要的,竟然還有一口氣在!他立刻聯絡直升機,動用所有關係跟財力,將女子送往醫院搶救。
她的頭部受到槍傷,子彈只是掃過頭骨附近,傷口不大,不過浸泡海水導致失溫,身上其他傷口也都有火藥反應,像是歷經過爆炸一樣,只是不知道外海有哪艘船遇了難,這女生可能是倖存者。
最後,醫生檢查出她已經有六週身孕,在惡劣的環境下,孩子竟然能夠保住,連醫生都說,這位媽媽一定非常堅強。
只是她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她茫然若失的眼神讓人覺得可憐,除了問她叫什麼名字答得出來外,她的過去就這麼消失了。
醫生初步診斷,或許是意外發生時受到的驚嚇過大,也可能是失血加失溫導致腦部缺氧的後遺症,但也有可能她遇到了過度悲傷的事,精神的衝擊造成失憶……總而言之,只能等她自愈,別無他法。
她的身體漸漸康復,孩子也越來越健康,但她還是個漂泊無根的人。
「韋小姐呀,你以後打算怎麼辦?」齊天勝很關心她,不過他可不是懷有非分之想喔!雖然韋薇安長得很漂亮。
「我?我還不知道……」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她怎麼會去想未來?「我連離開醫院後要去哪裡都不知道,還有住院的醫藥費也必須還給您……」
「啊,別跟我提這個,我是自願救你的,這點小錢我也不在乎啦!」齊天勝大方的擺了擺手,「我是這樣想喔,如果沒地方可以去的話,你要不要……到我家住啊?」
咦?韋薇安有些錯愕的看向他。住到齊先生家裡去?
「你不要想太多,我老婆去年去世了,老大、老二成天都在忙公事,各有地方可以住,老么在歐洲,我一個人住一間大屋子挺孤單的,連個孫子都沒得抱……」齊天勝不知道,他越解釋,韋薇安覺得越詭異。「如果你願意跟我做個伴,我很願意照顧你們母子倆!」
韋薇安下意識瑟縮了肩膀,朝裡頭退,「齊先生,我是很感激您救了我一命,我願意在你家幫傭或是打掃都可以,可是……我沒有辦法跟你、跟你……」她咬著唇,羞於再說下去。
齊天勝一愣,消化了她的話語後,立刻漲紅臉,飛快地跳離椅子,然後在高級病房內走來走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韋小姐,我、我只是想要個人陪……一個女兒!」她緊張喊了出來,「我一直很想要一個女兒,所以我是把你當女兒疼啦!」
韋薇安瞥了他一眼,看著他解釋到面紅耳赤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齊伯伯乾淨的雙眼中,沒有雜念。
「我是說真的啦!我在想你一個人沒人照顧,又有小孩,這樣怎麼行!幫人要幫到底,送佛要送上西天!」齊天勝更加認真的對她解釋,「我絕不會讓你們母子流落在外面的!你相信我吧!」
好可愛!韋薇安不由自主的這麼想著。這個伯伯給她好溫暖的感覺……事實上,從她甦醒到現在,她也只信任他,他宛如父親般的照顧她。
「我相信你,齊先生。」她點了點頭,「我也很謝謝你。」
「這麼說你答應了?太好了!」齊天勝高興得手舞足蹈,像極了孩子,「對了對了,我還要請你幫個忙。」
「嗯?」
「你可不可以……當我續絃的妻子?」
第8章(1)
韋薇安坐在草坪上的白色搖椅,優哉游哉的望著天空變幻莫測的雲朵,身後那棟白色雅致的別墅,就是她現在的家,齊家。
她現在的確是齊天勝的妻子,不過呢,是假的妻子。
原來齊伯伯有個很大的困擾,膝下三子,卻讓他到了六十歲了還不能含飴弄孫,老伴一定更加寂寞,教促三個兒子成家立業,生個孫子讓他抱,結果三個兒子卻跟他說,要生他自己生,沒人有空閒。
所以他決定使出絕招,讓韋薇安成為他的續絃妻子,假裝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等孩子出生,他就要宣佈把所有的家產過給這個新生兒——除非,寶寶出世後一年內,他們只要結婚生子,就可以保有現有的財產跟產業。
韋薇安選擇答應。她知道跟著齊伯伯,衣食無虞,而且也會得到最好的照顧,否則……她也無處可去。
而齊天勝做事相當迅速,先跟她前去登記結婚,然後在兩天後立刻找證人簽了離婚協議書,放在她身邊,等他的三個兒子都確信他們結婚後,她就能去登記離婚。
韋薇安欣然接受,直到她成為齊天勝的妻子後,才知道,原來齊伯伯是商業界非常有名的人物,她上網查詢了齊伯伯名下的齊田集團,竟然是赫赫有名的跨國集團!
當然,她也查到了齊伯伯三個兒子花名在外的訊息,終於瞭解為什麼這個當爸爸的會使出這種撒手鑭了。
她安心的以齊夫人的身份在白色別墅住了下來,即使那三個兒子視她為眼中釘,她還是泰然自若,覺得以前也曾有過這種經驗,總是有人敵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