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海鮮,吃魚的孩子比較聰明,而且上次小雨傘的海鮮面做得很好吃。
他不是家庭煮夫,事實上,在小雨傘加入之前,除了靜柔來做晚飯的時間,他們家很少開伙。
上課下課外加補習班,海齊三餐幾乎都被學校附近的餐廳包了,而他自己也不太注重吃飯,況且忙起來的時候,兩三餐不吃東西是經常性的習慣。
直到閃閃來了,她很餓,隨時隨地都在翻冰箱,而且每天一大早就起來準備早餐,說什麼沒吃飽飽就不能離開家門,於是她養成全家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良好習慣。
中午她回到家,會煮一大鍋東西,雜七雜八的食材她全扔進水裡煮,運氣好的話,煮起來的東西還不錯吃,就像上次的海鮮面和上上次的泡菜火鍋,而最厲害的是,就算他不在家,沒人幫她分食,那麼大一鍋東西,她一個人也能把它們全部吃光光,她說的,暴殄天物是世界上最可惡的罪行。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家的冰箱充分發揮功用。
但他太忙,沒時間逛菜市場,於是每隔幾天就給小雨傘幾千塊錢,讓她自動替冰箱補貨。
補貨沒問題,她有的是本事把冰箱塞滿,問題是,他很清楚她在報假帳。
比方,三顆兩百塊的蘋果不可能長得那麼小,草蝦和蝦仁的差別,誰都分得出來,她買的排骨,有排有骨沒有肉,連她買的餅乾都能非常接近有效期限。
於是,他做了天下老爸都會做的事——搜小孩房間。
不搜不知道,一搜嚇三跳!她絕對是錢鼠來投胎的,她在每個地方都能藏錢,床墊下、書本裡、壁畫後、花瓶底……一千兩千、五百一百,不管什麼地方都藏。
他想,他一定不知道存款簿的作用。
那天他把她抓回房間,一筆一筆把她藏的錢抓出來,逼她現出原形,他等著她解釋,結果她支支吾吾老半天,然後又翻出幾個他沒抓到的藏錢點,最後她打開棉被被套,裡面藏的錢才是大宗。
閃閃用那種很委屈、很可憐、很無辜的表情說:「你不覺得,當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鈔票香,能夠安定人們的神經嗎?」
什麼鬼話?他只聽說過迷迭香可以鎮定神經,可沒聽過鈔票香可以鎮定,呃,等等,鈔票不是香的,是臭的。銅臭、銅臭,有沒有聽過?
緊接著,她說了又說,說了一大臉盆鬼扯話,他沒聽進去那些矯飾言語,但他聽出了她對錢的不安。
於是他給了更多的菜錢,可她依然故我,買回家的優酪乳快過期、豬肉肥的比瘦的多、青菜垂頭喪氣……她最得意的是,老闆看她可愛,給她買二送一,食材的新鮮度從來不在她購物的考量範圍內。
今天是小雨傘的生日,而他「剛好」有空,於是決定下廚,買一個沒有「減價大優惠」的蛋糕,回家替她慶生。
他停好車,走進菜市場,才沒幾步就聽見小雨傘的聲音。不會吧,他的變態已經嚴重到成為幻聽?
蕭書臨轉身,循著聲音在人群裡面尋找小雨傘的身影,然後他看見了,吸氣,吸進一公升氣體,吐一公升半,再吸一公升,又吐兩公升,他肚子裡自然而然形成的天然氣正在迅速增產中。
閃閃上半身穿著一件勉強蓋到屁股的襯衫,而下半身只穿著一件瘦身緊身褲,將她的曲線完全暴露在外。
她赤腳站在攤子上,面對一群歐巴桑吆喝。
「大姊,你看,我的臉足圓ㄟ,就知道我有多大只,但是,鏘鏘鏘鏘,看,看我的腰,有瘦呴?有、足瘦ㄟ,對嘸?給你講這個秘密,我就是穿這件瘦身褲才會瘦落來,西德進口,一件賣七千,日本進口賣六千七,阮頭家人好、頭殼好,嘸乎海關賺,他刷卡換里程,自己跑日本,今日好康帶乎大家,七百、七百,一件只賣七百,不買可惜……
「你看,這個彎彎曲曲的線,它有個名字叫做燃脂線,只要靠近攝氏三十六到四十度的溫度,就會快速融化脂肪,知不知道我們人體的溫度是多少?鏘鏘鏘鏘,沒錯,就是三十六到三十七度,不過,大姊請放心,感冒發燒的時候可以穿哦,只要沒有超過四十度,燃脂線就會一天二十四小時為你燃燒脂肪……
「科技啊,科技來自人性,而人性就是喜歡美女,科技才會發明出這麼好的東西,幫助各位美麗的大姊越來越水……」
她國台語雙聲帶、唱作俱佳地在攤位上賣弄自己的腰身,看得蕭書臨想一把將她抓下來、釘在十字架上。
燃脂線?她干跪說那是國際換日線,大家穿著睡一晚,就會從陳今佩變成林志玲。科技來自人性?人性就是要賺大錢,七千塊的東西賣七百,白癡才會相信。至於刷卡換里程?她以為發卡公司是開救濟院的?說謊不打草稿的笨蛋!
以為菜市場來來往往的都是太太嗎?
錯,歐裡桑的數量也不少,她就穿這樣……沒錯,是每一寸肉都蓋住了,但是那個畢露曲線是在勾引誰啊?
連他這種正人君子看到,都會被誘發不能出口的慾望悸動,其他的男人呢?
他火大、非常火大、超級火大,目光像兩道丫射線,穿越人群,筆直射向那個不知死活的圓臉小孩。
「大姊,買兩件啦,我給你算一千三就好,你總是要換下來洗啊,每天穿,效果才會好……」
當她彎下腰在包大姊要的緊身褲時,突然感覺後頸有一股灼熱感,被沖天炮射到了嗎?她下意識摸了摸後頸。沒事啊,可是好奇怪的感覺……
繼續包褲子,她一面揚聲大喊,「老闆,找七百。」一面微微抬起上半身,然後,看見怒氣沖沖的綠巨人。
他的臉色發綠,眼底冒出紅光,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就會把衣服撐破,開始起肖 。
她很有自知之明,趁他還沒有抓狂之前,乖乖地從攤位上「蛇」下來。「大、大叔……」她的聲音比蚊蚋更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