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小靈為什麼還要嫁給他?你就不阻止她,讓她一意孤行嗎?」俞東彥心情糟透了,表情一凜,語氣也很沖。
「唉!都怪我一時口快,多嘴壞事。」方雅一臉自責地嘀咕,最後還是坦白一切。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實話實說,小靈說她反正不能和喜歡的人一起……」方雅刻意瞟一眼板著臉的男人。「所以要她嫁什麼男人都沒分別,如果她選擇葉守這種標準好男人的話,老師便能放心,不用再擔心她。」
什麼?只為了讓他安心,她就去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她居然這麼亂來,這麼傻!俞東彥感到五味雜陳,心被擰成一團,他怎麼還是讓她毀了自己的幸福?
無視當事人有受到多大打擊,兩位局外人繼續就事情熱切討論。
「葉守知道自己要娶的女人,心裡面有其他男人嗎?」鄒焯文第一時間關心。
「怎麼可能知道?」方雅搖頭歎氣,「我最擔心的就是,萬一日後葉守發現了這件事,他們夫妻倆不知會變成如何。」
「如果小靈可以真心愛上葉守,那後果還不至於太嚴重。」
「但小靈對感情很執著,要她改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男人一向最愛面子,自尊比任何事情都來得重要,葉守到時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來。」
不想再聽下去的俞東彥倏地站起來。「失陪。」
「老師,請等等。」方雅急包站起來挽留,她不能把小靈的「婚事」搞砸,一定得向他說清楚。
「老師,如果你對小靈真的無情,就請你幫忙保守這個秘密,不要讓小靈知道我把事情告訴了你,因為她說過,無論如何也要讓你看到她過得幸福,所以請你不要辜負她的心意。」
俞東彥身體一僵,不予回答,隨即大步離開。
怎麼辦?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可以不顧一切跑去阻止小靈,要她別做傻事,不要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嗎?
他有資格說出這些要求嗎?
如果他不能給予她幸福,他憑什麼去阻止、憑什麼去要求?
焯文說過,沒有愛的婚姻不會有幸福可言,沒有人會想要一段沒有愛的婚姻,和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另一半。
婚姻不是逃情療傷的避難所,不是彼此盡道義責任便能獲得幸福的地方,如果不是真心真意愛著對方,勉強在一起,只會變成一場永無止境的痛苦煎熬。
這個道理他明白,所以他及早放手,不再連累他人,想不到小靈卻步他後塵,照著他曾犯下的錯誤重蹈覆轍。
他們都以愛為名,為求滿足一己之願,不惜傷害無辜,把痛苦加在別人身上,他們都太傻、太自私了。
而導致現在這個局面,都是他親手造成,這個罪魁禍首迫使她走上絕境,陷她於不仁不義,作出這種沒有理性的舉動,他一定得制止她。
然而此刻他還克服不了心理障礙,掙脫不開黑暗枷鎖,不能面對過去的自己,要他如何理直氣壯去曉以大義?
他該如何是好?他可以走出陰霾,放膽去追求所愛,抬頭挺胸做個有擔當的男人嗎?
縱然多年的牽扯讓他明白,小靈不會介意他的醜惡,不會在乎他的缺陷,她一定會包容一切,無損她對他的愛,但他……還是沒信心,他真的沒自信可以跨出步伐,迎向光明。
但時間不會等人,還有一星期,水靈就要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這幾天,足以讓他找到爭取幸福的勇氣和力量,還是逃避一生的覺悟?
簡約低調的婚禮十分盛大卻不鋪張,男方家親朋好友眾多,把氣氛炒得十分歡樂。
全場最引人注目的新郎倌在教堂裡滿場飛,忙於招呼賓客,而今天最美麗的新娘子則乖乖待在休息室準備,等候婚禮的開始。
「俞老師還沒出現。」方雅走進來,臉有難色地報告。
自從俞東彥知悉水靈的婚訊後,突然人間蒸發,他足足一星期沒露過面,既沒回家,也沒到公司,手機一直關著,沒有人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
鄒焯文和方雅四處打聽,找遍他可能流連的地方,始終沒任何消息,無計可施下也只有等待了。
他們相信俞東彥躲起來,只是要好好理清自己的感情,待他想通後便會回來,他一定會發覺自己的執著有多愚蠢,珍惜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事。
在今天之前,或許是在婚禮鐘聲響起以前,他們一直都是這樣深信著。
「算了,老師他應該不會來了。」水靈黯然神傷,面無表情地道,「婚禮要開始了,我們出去吧。」
這回水靈真的死心,結局就在眼前,儘管殘酷傷人,她都不得不接受,也無力再去改變一切。
神聖莊嚴的教堂鐘聲悠然響遍,紅地毯的一端,新娘隨著音樂的節奏,在至親的攙扶下緩緩進場。
情侶要一起走過多少路、經歷多少事情才能到達這個終點?
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就在手上了,佇在聖壇前等候的新郎新娘,牽著手中的至愛讓他動容。
神父開始朗讀誓言——
「等一等。」
已然關上的教堂大門被人推開,一名高大男人疾步上前,滿面胡碴的他不修邊幅,看來落拓邋遢,但臉容不失英俊,目光仍炯炯有神,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強烈存在與壓迫感。
男子站在新娘背後,深邃眼瞳異常炯亮有神,他專注深情的目光只集中在新娘子身上,其餘的人事物都不入他的眼,包括站在旁邊的新郎。
「不要嫁給他!」
嘩!教堂內頓時鼓噪起來,想不到失禮地衝進來的男子居然上演一幕搶親記,賓客們莫不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不管四周如何喧鬧,甚至已有親朋好友跑出來阻止,那名男子還是逕自對新娘表白。
「我不會再逃避,不會再拘泥過去,不會再膽怯畏懼,所以你不用委屈自己,嫁給一個你不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