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麼好好收著?」何燦宇輕哼。
周世琛沒回答,捏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望著好友。
「看什麼?」何燦宇討厭那樣的眼神,彷彿自己的心思都被看透了。
周世琛淡淡揚唇。「沒什麼。」
何燦宇瞪他。「你知道嗎?世琛,你這人最可惡的就是話總是只說一半。」
周世琛聽聞抱怨,只是好整以暇地繼續洗杯子。「另外一半還用我說嗎?難道你自己不懂?」
何燦宇懊惱地擰眉,正欲發話,門口傳來一陣風鈴聲響。
齊真心盈盈走進來,見他也在,表情僵了一下,接著刻意綻開燦爛笑容。「怎麼你也在啊?今天沒工作嗎?」她問,一面轉向周世琛,比個手勢。
周世琛意會地點頭。「要喝咖啡嗎?馬上來。」
「我晚上要開會。」何燦宇簡單報告今日行程。「你呢?今天那麼早下班?」
「下午去拜訪客戶,就順便回來了。」
「不進公司可以嗎?」
「沒關係,反正今天該做的事都做完了,而且我把資料帶回來看了。」
「下班回家還看資料,不累嗎?」
「習慣了。」
「真辛苦。」
「是啊。」
兩人平順地交換對話,周世琛在一旁聽,愈聽愈有滋味。「你們兩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不料他隨口一問,當事的兩位聽了,卻同時挺直上半身,異口同聲。「哪有發生什麼事?」
「是嗎?」周世琛不怎麼相信。
「就說了沒事啊。」齊真心急急澄清。「你看我們倆今天不是好好的嗎?沒鬥嘴也沒吵架,很和平耶。」
就是這樣才奇怪。周世琛拉開唇,詭異地瞧了何燦宇一眼。
「她說沒事就沒事。」何燦宇攤攤手。
「什麼我說的?」齊真心聽出這話有弦外之音,氣惱地反駁。「本來就沒事!」
「是這樣嗎?」何燦宇轉向她,微微瞇起眼。
「不然怎樣?」她回瞪他,無聲地以唇形說話——第一條,忘了嗎?
他當然沒忘,只是他不明白為何不能跟周世琛與汪喜樂坦白真相,他們幾個是好朋友啊。
他嚴重懷疑,這根本不是她所謂什麼公德心的問題,而是她別有顧忌。
「世琛,咖啡我要外帶。」也不知是否看出他內心的猜疑,齊真心急著離開。
「OK。」周世琛將咖啡裝進外帶紙杯,遞給她。
她接過,立刻跳下吧檯椅閃人。
「我也差不多該走了,下次再聊。」何燦宇匆匆丟下買單的錢,跟出去,在樓梯問追上齊真心。
「齊真心,我們說清楚!」
她旋過身。「要說什麼?」
「為什麼我們談戀愛的事不能跟世琛他們說?」他開門見山地問。
「這還用問嗎?當然不能說。」
「為什麼?」
「因為……因為……」她說不出個所以然。
「因為什麼?」他追根究柢。
「因為……難道你不覺得尷尬嗎?我們那麼不合,現在卻開始談戀愛,世琛他們聽了不昏倒才怪!」
「有什麼好昏倒的?」何燦宇蹙眉。「大不了跟他們說清楚前因後果——」
「不行!」她驚駭地阻止。
「為什麼不行?」他眉頭皺得更緊。
「不行就是不行。」齊真心堅持,她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他緊盯她,幾秒後,嘲諷地揚聲。「比起喜樂,你其實更怕讓世琛知道我們在談戀愛吧?」
「什麼意思?」她不解。
「因為你很在乎世琛對你的印象,你不希望他認為我們是一對。」
「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
「別裝傻了。」他冷哼。
「我哪有裝傻?」她氣憤。「我就是不懂你的意思,你給我說清楚講明白!」
還要他點得多清楚明白?他不相信她不懂。
他驀地捉住她的肩。「齊真心,你給我聽著。」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她粗魯地嗆聲。
對他,她還真是不懂得溫柔,他就不相信她對她以前那些男朋友會用這種口氣說話,就連對世琛,也比對他柔和百倍。
何燦宇悄俏咬牙,壓下胸口一把無名火。「今天晚上等我回來,我們來約會。」
「約會?」她怔住。
「對,約會。」他口齒清晰地強調,嘴角挑起一抹邪氣的微笑。
他會給她一個她永生難忘的夜晚,讓她好好地見識,什麼叫戀愛——
第5章(1)
今天晚上等我回來,我們來約會。
他隨口拋下一句,便自顧自地消失了,留她一個人在家裡,傻傻地等著他來敲門。
什麼嘛!
齊真心愈想愈嘔,抬頭看時鐘。都十一點多了,他還沒消沒息,連通道歉的電話也不打。
他是認定她應該乖乖等他嗎?認定她就算等不到他,也不該有任何怨言嗎?因為他們在談戀愛,她是他女朋友,所以就可以這樣欺負她嗎?
好壞啊,真的很過分!
她滿肚子冒火,在屋裡來回踱步,偶爾忍不住,便伸腿踢踢沙發邊緣,或擊打抱枕之類的出氣。
她很生氣。
連她自己也不曉得幹麼這麼憤慨,以前她男朋友放她鴿子時,她通常會主動打電話去問,確定對方很忙就算了,也不會怪他,若是對方要求她繼續等,她也會平靜地等下去。
不管他最後是否出現,她都認了。
但對何燦宇,她就是拉不下這個面子探問他的行蹤,她會計較為什麼要自己主動聯絡他,為什麼不是他打電話來解釋?
雖然一再告訴自己,沒必要為他守到這麼晚,不如早早上床睡覺,但她仍是放心下下,豎起耳朵,不爭氣地聆聽門外動靜。
當時針即將指向十二的那一刻,終於,屋外傳來一陣聲響。
是他回來了吧?
齊真心躡手躡腳地靠近門板,透過貓眼察看。何燦宇的身影在門外晃動,他似乎完全沒按她家門鈐的意思,拿鑰匙開了他家的門,便逕自進屋。
這算什麼!
她勃然大怒,原本就在胸口熊熊燃燒的怒火燒得更劇烈了。等了他半天,他竟然連一句解釋的話也沒有,連聲道歉都懶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