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鋒安靜地讓她擦拭著,眼裡和唇角蕩著盈盈笑意。
「樂樂姊,我知道為何大哥對著其他人時會笑得那麼陰沉可怕,可是面對你時卻不會了。」寒靜笑道。
「喔,為什麼?」
「因為看見你時,大哥是發自內心地感到開心,面對旁人時卻不是這樣,所以笑起來便顯得僵硬而勉強。」
「原來如此。」俞樂樂仰首瞬著他,粲笑道:「那你以後只要對著我一個人笑就好了。」知道這人心裡眼裡全都只有她,她也樂得獨佔他的笑容和溫柔。
寒鋒毫不遲疑地頷首,「好,我以後只對你一個人笑。」他本來就不是愛笑的人,只有面對她時,才會感到開心而想笑,所以他願意把他的笑容全都留給她。
一旁的寒靜微笑地看著,悄悄伸手輕輕擦拭著濡濕的眼角,欣慰地想著。經過這麼多波折,大哥終於得到自己的幸福。
而她,會用一生來懺悔自己曾經犯下的錯。
番外篇——白馬神
九歲的少年臥病在床,蒼白的臉望著窗外燦燦的陽光,凝神傾聽著外頭傳來的嬉笑聲。他很想出去,但他病了,娘禁止他出門,所以他只能一個人孤單地躺在房間裡。
不過,就算出去,他也是孤零零一個人,他性子孤僻,沒人想跟他玩,他也不知該怎麼跟人家玩,因此都只是遠遠看著,然後偷偷地羨慕著。
門忽然咿呀被推開了,探進一張小小的臉孔。
「哥哥,我聽說你生病了,我來照顧你好不好?」那小女孩站在門外,睜著一雙明亮的眼,望著他說。
她好小,他看她約莫只有四、五歲吧,怎麼可能懂得要怎麼照顧人?所以他沒理她。
見他不理她,她打開門走了進去,搬了張凳子到床邊,然後爬上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哥哥,你頭好燙,不過沒關係,我幫你。」
她跳下凳子,去找來條帕子,浸濕後,咚咚咚地拿來覆在他的額上,笑咪咪的說:「跟你說哦,以後我要像姑姑一樣當個很好的大夫,所以讓我來照顧你吧,我會把你照顧得很好的。」
他很懷疑她說的話。她還那麼小,恐怕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吧。
微皺眉頭,他還是沒搭理她。
這時,服侍他的婢女端了碗藥進來。
她眼睛一亮說:「姊姊,讓我喂、我來喂。」
她興高采烈地端過藥,用湯匙舀著藥,一口一口仔細吹涼,才喂到他唇邊,一邊哄著他說:「你不要怕藥苦,姑姑說良藥苦口,吃了藥病才會好,等你吃完這藥,我再給你吃一塊梅餅,你的嘴就不苦了。」
他根本不怕吃藥,可是聽那她稚嫩的嗓音哄著,心頭競也舒坦起來。
她人小,所以也喂得慢,嘴裡又不停地說著話,「哥哥,我說一個故事給你聽,你知道玄奘法師西天取經的故事嗎?」
「嗯。」他低應了聲。這個故事誰都曉得吧。
「那你知道三藏法師是怎麼去西天取經嗎?」她軟嫩的嗓音再問。
「騎馬去的。」他回答。
「那他騎的馬叫什麼?」
他蹙眉想了想,一時倒想不起來那馬叫什麼,遂搖了搖頭。
見他不知,她稚軟的嗓音興匆匆地說:「它叫白龍,它跟玄奘法師取經回來後,就被封為白馬神了,我那天親眼看見白馬神了哦。」
「怎麼可能?」少年絲毫不信。
「是真的,」她放下藥碗,四肢著地學起馬的模樣來,「那天它的蹄這樣刨著地,忽然間站起來就變成人,它穿著一身白衣,嘴著咬著一根草,親口告訴我,它是白馬神的。」她模仿著她所看見的給他看。
少年狐疑地問:「它親口告訴你?你在哪裡瞧見它的?」
「就在我的夢裡呀。」
見她天真的小臉蛋認真地這麼說著,似乎認為真有其事,少年也不知該怎麼說她了。
小女孩叨叨絮絮再說:「然後白馬神就告訴我,它一路載著玄奘法師歷經了千辛萬苦到西天取經的事哦,它說,他們遇到白骨精時,孫悟空那雙火眼金睛是怎麼一眼就認出那白骨精扮成的老婦,他的金箍棒一揮,就把那白骨精打死了,還有呀,那豬八戒……」
少年靜靜聆聽著她的稚言稚語,不知不覺困了,也許是受了她的話影響,他彷彿也夢見那匹白馬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