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會陪著她,這句話給了她力量,讓她有勇氣去面對一切。
她點頭了,笑中帶淚的點了頭。
雷子揚急切吻住她的唇,彷彿要用行動來證明,他要擁有她,他要保護她。
恍惚中,所有的思緒都淨空了,她忘了什麼是矜持,忘了什麼是生死大劫,只是充分感受著他帶來的熱情,忍不住迫近他堅碩的身軀,親密地用她的唇舌,在他的肩上烙下她的痕跡。
在痛極的那一刻,她反而感覺充實,除了他,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事物。
哪怕這纏綿只是短暫的歡愉,她都心甘情願。
天初白,晨曉的荷花池畔漫著輕霧,初夏寅時的寒意未融,清冷涼意在池畔穿梭,水霧氤氳著。
一夜激情過後,他與她並肩躺著,捱著彼此,誰也沒說話。
樂兒不說話,是因為羞赧,再怎麼說也是姑娘家,竟然在大婚前就……
只不過,做了這等驚世駭俗的事,她卻一點也不後悔。
雖說,雷子揚不是她「命定」的真命天子,也不是那個能解她大劫的男人,卻是她鍾心所愛的男人,把自己交給他,她已有全然的幸福,沒有任何後悔。
就算會在二十生辰的那一年死去,能遇到一生所愛的男人,她也無怨了。
只是,回頭想想,這整件事發生得突然,她只不過邀他上床……
呃!不是那種「上床」,而是另一種「上床」,誰知道,他突地撲上來,他們兩個就真的「上床」了……
她靠在他的肩上,捨不得這樣的親密時光流逝,感覺他的心跳在耳邊,讓她好安心,她的心中漲滿甜意,那……他呢?
樂兒輕輕抬起頭,想看看他是不是睡了,一揚眸,就直觸他深黝的黑眸,似是欲言又止。
莫非,他也與她相同,對於這突來的親暱,同感不安與惶惑嗎?
「昨晚的事,我會負起責任。」雷子揚沉聲開口,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我會找個良辰吉日,上門提親。」
昨晚她的驚慌像是刻在他的心上,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獨自去承擔那些。
樂兒只是搖頭,昨晚他說的那些,她全都記住了,也放在心裡了,但,也僅此而已,她不該拖累他,她也不會拖累他。
「用不著。」樂兒咬緊唇,對他擠出一個微笑。「昨晚的那一切,你不需要負責。」
她的拒絕比任何事都來得讓他難堪,教他眼色驟冷,再也沒有昨晚的柔情,瞠著鷹般的眼冷漠看著她。
「你不願嫁給我?」雷子揚的疑問出了口,胸口翻攪著怒氣,他以為昨晚已讓她明白一切,沒想到一夜醒來,她竟然還是拒絕?
「當然不是……」樂兒正想重新陳述昨晚的心情時,卻見他猛地將自己從他胸口上拉下。
「樂兒,我真是看錯你了!」他冷冰冰的開口,一雙眸像是結了冰。
樂兒一愣,他冷漠的態度,倏地將她推得好遠好遠……
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無情的眼神讓她弄不清,昨夜的溫柔是否只是錯覺?
她拉開彼此的距離,在床的另一邊躺下,冷漠的對話,顯得他身上的體溫諷刺得厲害,她無法調適,但更加確定自己的打算。
「我們不需要成親。」她逼自己冷靜陳述,「不管你信不信,二十歲在即,過了二十歲,我隨時都會沒命,你沒有必要娶一個沒有明天的女人。」雷子揚聞言大怒。
她把他昨晚的話當成耳邊風?把他的保證當成了屁嗎?她認為他說得到做不到,那些甜言蜜語,只為一晚歡愛嗎?一連串的猜測,教他失去理智與耐性。
「你是認為自己活不過二十歲?還是對孫南剛餘情未了,尚未斷了對他的癡心妄想?」他忍不住咆吼。
「子揚……」樂兒如此親暱的喊著他的名字,但卻感到一陣心灰。
他竟這樣傷她?用這樣無情的話語,殘忍的傷害她?
「哪個良家婦女,不欣喜於提親的事?但你卻不然,除了還沒斷了對孫南剛的妄想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可能性。」雷子揚斷然猜測著她的想法,心中充滿憤怒。
不,不是這樣……樂兒搖頭,再搖頭,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反應。
她要的不是他的「負責」,更不是「提親」,她只是想看到他臉上幸福寵溺的表情,而不是這般冷漠的態度,甚至指責她的心還在別人身上……
第4章(2)
「你已經是我的人,就別再有那種想法,孫南剛是幼柔的,不是你所能妄想的對象,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雷子揚目光激動,無法忍受她在一夜纏綿之後,卻還沒忘了孫南剛。
他不承認那是嫉妒,絕不是,他只是無法允許自己的枕邊人,在纏綿之後,還惦著另一個男人,純粹只是自尊心的問題。
樂兒的臉色蒼白,如果說,方纔的她還有一絲絲的甜蜜,也在這幾句話裡消磨殆盡。
「你說喜歡我,原來是這樣的喜歡法……」樂兒笑得無奈。
她想起來了,原來,她會一時情迷,只是被他的甜言蜜語亂了心緒,甚至心甘情願的交出自己。
昨晚的溫柔,不是假象,但卻是另有目的。
他吻上她,是為了幼柔。
這一切,全都是為了不讓她去傷害屬於幼柔的幸福,樂兒覺得很荒謬,卻無力替自己狡辯什麼。
不過……算了,再不到一旬的時間,她就滿雙十年華,之後的每一天,她都有可能遭天命反噬,死於非命,這樣的她,還需要計較什麼呢?能快快樂樂的過完剩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吧!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樂兒轉變了心態,再怎麼說,她都有收穫,至少她知道自己心裡真正的心意,就算真的發生什麼意外,她也不會存有遺憾--這一切,她還得感謝雷子揚呢!
於是,樂兒伸手,指尖輕觸著他冷酷的眉眼,滑過他挺直的鼻尖,感覺到他微乎其微的輕顫,似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