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離去前落寞的眼神,樂兒搖了搖頭。「你說她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實在很難相信。」樂兒歎了一口氣。
「她在丞相府的身手,你不是沒看到。」那可是刀過血流,沒半點留情,閃得過的斷條胳臂、留條命,閃不過就去見閻王了。
「嗯!」樂兒點頭,對於遠去的肖嵐沒再多說什麼,一回神,接過他手中的藥瓶催促他。「快把藥吃了。」
雷子揚倒出艷紅藥丸,沒有多慮的往口中一咽,藥丸順著喉嚨滑下,沒多久,就感受到體內血液串流,一個提氣,果然順暢許多。「感覺好多了嗎?」少了第三者的視線,樂兒的心急全寫在臉上。「好多了。」雷子揚輕拍著她擔憂的小臉,還不忘托起她的腰,在半空中旋了一圈,換來她一聲驚呼。
「這下,你應該相信我不會死了吧?」雷子揚擔心她還惦記著死劫之事,連忙讓她安心,他懊悔自己粗心大意,還讓她受到這麼多驚嚇與擔憂,要不是肖嵐伸出援手,他們都會死於非命,想到自己的輕忽,他自責不已。「太好了。」樂兒笑著伸手攔住他,他們從鬼門關前逃了回來,她還沒能好好的抱抱他,讓他的體溫幫助自己確定,他們並沒有被拖入地獄裡。想到那些劍刺來的恐懼,她的一顆心也像是被挖空似的,疼得幾乎昏厥。
「樂兒,對不起,讓你——」
「別說了!」她打斷他自責的話語。「我們都別再去回想那些,現在沒事就好了。」感覺到她的驚顫,雷子揚將她擁入懷裡,卻也在這個時候,想到另一個問題。
「我得飛鴿傳書讓霍匡知道李丞相的打算,並且也得讓他知道『蟠龍玉』已經到肖姑娘的手中……」
「用不著了。」樂兒輕輕開口,搖了搖頭。「你忘了嗎?我說過肖姑娘會把蟠龍玉送回去。」
「我還是不懂。」此話一出,雷子揚問出心裡的疑問。
雖然,樂兒已將卦象上的結果告訴他,他仍是不解肖嵐怎會將攸關生命的蟠龍玉,送到另一個人手中。「肖姑娘要賭的對象,不是別人,就是霍堡主。」樂兒在與她相遇之後,就恍然瞭解他們四人的關係糾結。她們倆命中注定要在最危險的時刻,對彼此伸出援手,而她身上的血咒,也得借由另一個男人解開。
只是她比較幸運,只要那個男人願意以命相抵,她就能度過此劫,而肖嵐的血咒卻必須以血來償還。
早在踏進臥龍堡時,她就預知身背血咒的女人,將與霍匡有某種牽連,卻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這般血腥的相遇。
這一段路走來,樂兒覺得好疲累,好想拋下一切是非恩怨,只想安心的躺在他的懷中睡上一覺。
「揚,我倦了。」她慢慢偎進他的懷裡,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是啊!是倦了。」雷子揚收攏手臂,這一趟鏢走得驚心膽顫,他不是怕了,而是不想再讓她遇到類似的危險。
突地,他低頭,薄唇輕印在她的額上。「樂兒,能答應我一件事嗎?」「什麼事?」那樣溫柔的請求語調,教她好奇的揚起眸看著他。「別再當什麼『白衣神算』了。」雷子揚握住她的肩膀。「我不要再看你背負那些未來的事。」
「揚?」樂兒仰起頭,眸中滿是困惑。
「這一路上我已經明白了,命運注定該來的就是會來,我們只能盡力活在當下,憑著自己的真心面對命運,所以我不希望你為了那些事擔憂。你跟我回家,當我的新嫁娘,手握針線,為了我們的孩兒、為了我,每天都快快樂樂,而不是替別人背負未來的沉重負荷。」雷子揚慎重的握住她的下顎,語氣溫和的把心裡話說個清楚明白,不願她再為未來擔憂,只想要跟她結髮共度一生,過著平凡卻幸福踏實的生活。
「揚,謝謝你!」他的一番告白,聽出他心疼著她的疲累,讓樂兒感動得眼眶泛紅,心中充滿悸動。「好,我答應你,除非必要,否則再也不幫人卜卦算命。」她應允著他的要求,曠野風大,飛花千尋,他們之間的愛情如烈火苦苦的錘煉,才鑄出一片純白晶瑩。一路風風雨雨,他們的感情卻愈來愈濃,經過生生死死,他們依然不離不棄,能陪他走這一段路,她從不後悔,未來能有他陪著自己繼續往前,她還有什麼遺憾呢?地愈老,天愈長,莫再問,未來是緣還是劫。
這些日子,出了好多事。李丞相以叛國死罪被關進大牢,即日行刑,以儆傚尤,而雷子揚與白樂兒,則以最短的時間辦了婚事——
大紅燈籠高高掛,醒目的喜字被貼在大廳裡,龍鳳喜燭燃燒著,婚禮已然接近尾聲,新娘被扶入喜房裡,而新郎官還在喜宴上,一杯一杯的被灌著酒。突地,雷子揚腳步踉蹌,整個人往後一跌,想來是醉過頭了……
只是才過了轉角,原本已醉到連路都不能走的雷子揚,突地直起身來,除了臉色稍紅,黑眸裡已經沒有半點醉意。
「少、少爺?」僕人們一愣,少爺醒酒未免也太快了吧!
「你們都下去吧!我自己可以走。」雷子揚一聲令下,也不等兩人回過神,大步地往喜房裡走去。
他等這一刻,已經等好久!要不是不想對賓客們失禮,也不會上演這一出酒醉戲碼,好讓自己離開喜宴。
加快腳步來到喜房,輕輕把門一推,看到心愛的女人正垂著喜帕等著他,他顧不及儀式,直接用手扯下喜帕,替她拿下重死人的鳳冠,只怕累壞了她。
在揭下喜帕後,樂兒的花容月貌在喜幛的映襯下,格外嬌艷動人,雷子揚幾乎看出了神。
「看傻了啊?」樂兒被他瞧得都不好意思了。
「是啊!是傻了。」雷子揚搖搖頭。「能娶到美嬌娘,怎麼能不傻呢?」明知道這是甜言蜜語,樂兒還是壓不住一陣喜意,直往心口湧去。「所以,如果我不美了,你就不喜歡了?要不要我幫你找二房、三房呢?」她故意挑著他的語病,覷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