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頁都是他,是她眼裡看見的他,每一張的筆觸都很細膩,彷彿她的感情融化在筆觸裡,每一張都是她對他的溫柔微笑。
「還有,小瑞也有畫你喔!」
畫面變成彩色的,這是兒子的作品,畫在農場忙碌的他——雖然畫得很不像他,還畫他站在幾隻乳牛和山羊旁邊。看到身上斑點多得快變黑牛的乳牛,紀澤惟笑了。
她念出圖畫底下一排注音字。「『獻給我們家最有耐心的爸爸:這是我和媽媽送給你的禮物,祝你每天都很帥,我以後也要像你一樣帥。』」她嘖嘖道:「小瑞上學以後臉皮越來越厚,他寫這些話時還念給我聽,聽到我起雞皮疙瘩,他臉不紅氣不喘。我的就好多了。」
她念出自己寫的句子。「『給最親愛的老公:這世上最愛你的女人用盡所有技巧,畫出她眼中的你,這些畫是獨一無二的,你對我而言也是獨一無二的。我愛你』。」她微笑瞧他。「如何?」
「謝謝你們……」他眼眶潮濕,不知怎樣表達心中感動,只能摟緊愛妻。拿全世界與他交換妻兒,他也不要,擁有他親愛的家人,他已是全世界最富足的男人。
「還有這個,這個很重要,你來念。」她指著她留言後的一小行字。
紀澤惟照念:「P.S:親愛的老公,既然我努力畫了這麼多,晚餐可不可以吃一包薯條?」他忍不住笑了。「這才是你真正的企圖吧?」懷孕後,她變得超愛吃薯條,但為了她的體重與母子健康著想,他管制得很嚴格。
「可以嗎?」美麗眼眸閃著期盼的光。
他非常親切地笑。「你想有可能嗎?」他啄吻她一記。「我很喜歡這份禮物,謝謝。」
「那讓我吃薯條嘛!」
「不行,你這個月已經吃一次了,不能吃第二次。」
「吃一口就好?」
「聞一下都不行。」看她的嘴嘟得老高,紀澤惟好笑。「不然這樣吧,今晚你想吃什麼隨你選,要上餐廳或要我煮都可以。」
「我要薯條……」
「就只有薯條不行。」
毛秀忻好失望,只好猛嗑棉花糖解饞。「那我要吃火鍋,你上次煮那種昆布湯底的。」
「好,我們回家,我煮給你吃。」
天氣冷,車裡的兩人世界卻暖洋洋。看她大啖棉花糖,饞得可愛,他忍不住捏她臉頰,惹來她一記白眼,他笑了,愉快地摟著她,發動車子。
等他煮好火鍋,再拿出一包薯條,她會很驚喜吧?火鍋煮得清淡點,好讓她享受她心愛的薯條,他則享受心愛的妻子心滿意足的表情。
為了陪伴懷孕的她,他擱下農場事情,透過網絡遠程遙控,在她生下寶寶之前,他希望找出更好的方式,在工作與家庭間取得平衡,因為唯有家人快樂,人生才是真正完整。
與她攜手十年,他曾經缺席,從現在開始,他們要真正地幸福到最後——
——全書完
後記 佟蜜
這本書差點寫不完,最後能平安在這裡和各位讀者說幾句話真是太讓我感動了……
整本書的構想來自一個網絡笑話:有個丈夫,老是喝得醉醺醺回家,惹老婆生氣,某天他又喝到掛掉,回到家還大吵大鬧。
隔天醒來,他竟然在臥室床上,完全沒印象自己怎麼到床上來的,又想到昨天爛醉亂鬧,他心想完蛋了,老婆大人一定很生氣。沒想到他出房間一看,他昨天喝醉亂丟的東西都收好了,老婆還幫他做了早餐,留紙條要他小心身體。
他大吃一驚,問小孩是怎麼回事,小孩說,媽媽昨天看到他喝醉,原本很生氣,但是她去扶他,他把她推開,說:「小姐,不要亂來!我是有老婆的!」
是個可愛的小故事,是不?可是當我將它發展成一本小說,完全走調。
在角色的設定上,女主角活潑外向,男主角溫和憨厚,乍看沒什麼問題,但套入設計好的情節裡——一對太早結婚的夫妻,因個性差異導致相處問題,女主角自覺為婚姻犧牲,男主角又太木頭而不瞭解妻子的感覺,兩人漸行漸遠——就不妙了。
要深入寫個性差異導致的問題,就不免寫到負面的描述,為了讓兩人從婚前甜蜜到婚後無趣,這負面的描述必須夠份量才有說服力,秉持如此原則,於是男女主角很盡情表現很爛的一面,女主角的伶牙俐齒罵人不必想台詞,男主角對她溫和包容到簡直像是軟弱無能……正當我渾然忘我地寫到第三章,深深為角色個性完全如自己預期的表現而感動之際,就是災難的開始。
編編很嚴肅地告訴我,這樣不行,太沉悶,負面的太多,太灰色,總而言之——這兩個人一點都不可愛!
這好像一道雷劈醒了我,我這才回頭檢視,赫然發現自己的天賦異稟:我有特殊的本事,把氣氛搞到很爛,把角色搞得人見人厭。寫作當時,我很著重在前後邏輯、情節合理、角色表現是否合乎設定,但我不太在乎討喜度——正確來說,我根本從未想過討喜這件事。我設定角色很隨興,情節大綱只做個大概,故事發展很隨興,導致我過分留意細枝末節,而忽略整體。
好,既然我認真強調的部分,不是這本小說裡最重要的,這意味著什麼?
當然是重寫……(請想像哭奔的佟蜜)
於是乎,前面太糟糕的三章稀釋掉太灰色的部分,再濃縮為兩章,最後總算來得及寫完,真是可喜可賀。
也因此,我發現了自己的毛病——或者說偏好。寫小說時,我注意的方向似乎不太一樣,有時候會從個人有興趣、但讀者不一定青睞的部分去切入,喜歡實驗性地嘗試一些方法,這好像是天性,難以改變,我不想放棄嘗試這種方式,希望能藉編編的專業考慮控制在一個可接受的範圍內,畢竟能順利寫出自己想寫的,又為讀者所接受,對作者而言是非常快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