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金戈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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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儀稍稍坐正身軀,合上書冊,沉著提醒,「今天是你該讓朕見風曦的日子。」

  一個月一次,他答應讓她見妹妹風曦,可每到了這一天,他又會故意去練兵,獨留她在宮中,焦急的等著和風曦相見的那一刻到來,徒然任由等待和期待折磨自己,苦找不到人詢問風曦的下落。

  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也無能為力,誰教這宮裡已沒有她的人了。

  「告訴主上,現在幾時了?」仲骸褪去身上染了風雪的衣袍,問向身旁的宮女。

  「啟稟主上,剛過子時。」宮女恭敬的朝太儀磕頭行禮。

  「一日從何時開始算起?」仲骸又問。

  「回……回仲骸大人,從子時。」宮女察覺自己正陷入他們的紛爭中,身體因恐懼而顫抖。

  太儀靜靜的燃起怒火。

  「即使風曦睡了,朕也要見她。」確保唯一的妹妹沒事,是她繼續當個傀儡王的生存目的。

  「約定之日是每月十五,現在已是十六。」仲骸的右眼輕眨,緩慢得能讓人看出他是故意毀約。

  臉色一變,太儀跨下床,快步走向他,然後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你何苦如此費心讓朕一次次體會到身不由己的痛苦!」她雙手握拳,朝他低吼,眼角有著隱忍不住的淚。

  仲骸沒有閃,接下了這記對他而言不算疼的耳光,眼色稍微沉下。

  「朕只是想見她!只是想確定她還活著!」太儀抹掉不甘心的淚水,不顧寢殿裡還有許許多多的宮女和僕人,完全失態。

  她等夠久了!

  一個月一次,即使訂出確切的日子,難道他天真得以為等待的時間就只有十五日這一天嗎?

  錯了!她天天都在盼。

  他懂靠數日子過生活的人的悲哀嗎?他到底以為她這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亡國的少帝,不顧天下眾人的恥笑,撐起尊嚴登基時有多難堪?

  為何連一絲絲慰藉都不肯給她?

  「她還活著。」仲骸冷漠的回答。

  聽在她的耳中,無疑是一記無形的巴掌,打散了她最後僅存的一絲理智。

  「讓朕見她!朕要見她!」她用力的捶打他的胸膛,小臉上淚水和怒意交織。

  他怎麼能只用這句話打發她?怎麼能?

  「同樣的話,孤不會說第二次。」仲骸抓住她其中一隻手,逼她面對現實。

  確實如她所言,他這麼做,除了使她瞭解自己有多弱小無力以外,還要得到她的臣服。

  她不像一般女人,在面對敵人時堅決反抗,也許是還有包袱加身,她選擇當一個悶不吭聲的傀儡帝王,被他操縱,可她的心從來不曾真正的屈服過。越是能對敵人低頭的人,越難馴服,這點道理他一直都懂,但他要的是她打從心裡的降於他。

  在這個以仁義道德教化的天下,現在殺了太儀還太早,那只會使人心反抗他仲骸,所以留著她。

  暫時。

  「朕不會到死都是你的棋子!」她不掙扎,反而用剩下的那隻手不停的打他。

  仲骸也不阻止,只是看著。

  戰場上,偶爾會遇到這種人,即使缺手缺腳剩一口氣,也會勇往直前,或許最後會將生命燃燒殆盡,死無全屍,也有足夠能咬下對方主將腦袋的氣勢,玉石俱焚的決心。

  這樣的人特別蠢,他卻特別欣賞。

  「你也可以選擇當孤的女人。」仲骸游刃有餘的將她拉進懷中,眼底漾著沒有感情的笑意,提供另一個選擇。

  一手被他強勁的力道反剪在身後,倔強的她沒有呼痛,另一手緊緊抵上他的胸膛,兩人暗自凝聚相反的作用力,一個抗拒,一個強硬,相互勉強著彼此。

  「這就是你和朕同寢殿的原因?你要天下,還想要朕?」熊熊火焰在黑眸中狂燒,一如她以往發怒時的眼神。

  仲骸猶存餘力,厚實的手掌隔著薄薄的睡袍貼上她的背,徐緩的摩擦著。

  縱然端著一張臉,王室一族纖細靈動的外貌難以掩蓋,太儀是個天姿絕色的傾城美人,而包裹這層美的是她傲視天下的王者霸氣。

  於是當她的威儀在他面前卸下時,最美。

  「誰人不想穩固江山?」而她,是他穩固眼前的江山的基礎。

  「即使擁有朕,江山也不會是你的!」她的眼裡盈滿憤慨,全身輻射出緊繃的拒絕。

  天下是她家的,天子是她!

  仲骸優雅的挑起一邊眉峰,看似溫和的眸子隱含著足以凍結大地的冰冷。

  「那麼江山是誰的?你的?」他極為諷刺的反問。

  太儀感覺自己被那深邃的黑眸吸進其中,那夜下不停的雨,狂奔的戰火,馬匹和宮女們的嘶吼哀鳴,每一張驚恐的臉,逐一浮現腦海。

  仲骸,一個不屬於原始七大家的異姓諸侯,是在這個充滿了戰爭惡鬥,下克上的時代洪流中崛起的一名猛將。

  在他舉兵入宮前,仲骸之名已然響徹天下,世人稱他為梟雄,當時他的名氣和實力已與她的祖先,天朝的初代帝王鸞皇所分封傳承下來的異姓諸侯並駕齊驅。無法招撫日漸坐大的他,被九侍控制,逐漸養成軟弱怕事性格的父皇只得聽從官臣的建議,下詔分封他諸侯的地位。

  那便是禍根的開始。

  天朝氣數將盡,是從父皇在位時,九侍把持朝政,混亂綱紀開始的。

  當時,宮裡日日笙歌作樂,臣不臣,朝不朝,只有深得父皇寵幸的九侍逾越了本分,在朝堂宮中呼風喚雨,提高賦稅,欺壓百姓,放任奸臣賊子大行其道,舉國上下,苦不堪言。

  國之根本一動,諸侯們遂擁兵自重,開始侵略併吞領地周圍的大小城郭,鞏固自己的勢力,在仲骸被分封為異姓諸侯時,天下已然被瓜分成六塊。

  勢力坐大,又互相制衡的諸侯們,於是虎視眈眈至尊之位。

  仲骸的一把火,燒燬了三分之一的極陽宮,也燒醒了在皇宮中醉生夢死的上位者,她的父皇終於瞭解事態嚴重。

  可父皇清醒不出三日,仲家兵入宮,血洗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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