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冰荷掬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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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就在這雙喜臨門的歡天喜地氣氛中,蘭泗貝勒輕裝便服低調悄然返回北京,隨行的也僅有小總管一人而已。

  反倒是禮親王和福晉接獲通報之後喜不自勝,吩咐府內僕役趕緊將蘭泗的院落裡裡外外打掃乾淨。

  蘭泗抵達那日更是設家宴替他洗塵,飯後,兩人眉開眼笑的在王府偏廳裡仔細問著蘭泗這一年多來的大小事物。

  「瞧你本來就不長肉了,這次回來怎麼又更加消瘦。」福晉坐在蘭泗身邊東瞧西看,語氣中滿是心疼。

  「孩兒反倒覺得身子比以往好。」蘭泗微微笑著。

  「聽你說的不準確。臨康,你說說貝勒爺這一年多來究竟是怎麼糟蹋身子的?」福晉邊催促蘭泗喝煲湯,邊找來小總管臨康問話。

  「回福晉,爺在邊疆吃住雖然不比咱們府裡,可身子倒是挺好,氣喘也從未發作過。」他恭敬回話。

  「雖然沒發作,可這藥還是得隨時帶在身邊。」福晉好生叮嚀著。

  「怎沒瞧見敦華?」蘭泗岔開話題。

  廳內忽然一陣靜默,所有人都收了笑容。

  「怎麼回事?」他訝然看著大家。「她不知道我今天回府嗎?」

  在所有兄弟姐妹當中,蘭泗跟敦華感情最好,沒道理敦華不出來為他接風。

  「額娘?」蘭泗隱約覺得事有蹊蹺。

  福晉沒答話,反而看向王爺。

  「她在自己房裡。」禮親王一臉悻然。

  「怎麼了?」他不解地看著悶不吭聲的眾人。「梅沁,你在信上不都說一切安好嗎?」

  蘭泗點名二弟,哪知他愣了一下。

  「那、那是阿瑪要我寫的。」眉清目秀的梅沁貝勒小聲辯白。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禮親王丟下這句話就起身離開偏廳。

  蘭泗微微蹙眉,已然猜到這一年多來絕對不是梅沁所說一切安好這麼簡單。

  「稟大貝勒,格格說她不見客。」一個年紀約十來歲的小婢女有些為難的說。

  蘭泗一聽,當場凝住臉。方纔他匆匆從偏廳趕來,掛心著小妹處境,心中有著許多猜測,卻沒想到竟吃了閉門羹。

  「你沒跟她說是我嗎?」自己的親大哥豈有不見之理。

  「有啊。但格格說出嫁之前不想見任何人。」小婢女也很為難;她是一年前被賣到王府當下人,哪知道竟被派來伺候這個古怪格格,現在還得硬著頭皮阻擋尊貴大貝勒入內探視。

  「那好吧。」蘭泗並無刁難小婢女之意。「你替我遞個口信,就說大哥十分掛心她,無論如何請她跟我見面。」

  「是。」小婢女是第一次見到傳聞中俊雅斯文且有著好修養的大貝勒,果然不是府裡那些婢女們誇大其詞,甚至大貝勒本人還比她們形容的更好。

  「對了,」蘭泗正要離開,卻忽然探問:「你方才去稟報時,格格還有說些什麼嗎?」

  小婢女搖搖頭。「格格就跟往常一樣坐在窗邊發愣,只說了不見客,沒再多說其它的。就跟平常一樣,幾乎都不說話,沒做什麼,也從沒出門啊。」

  什麼?蘭泗心底大為驚訝,總算明白方才眾人的反應。

  多才多藝、冰雪聰明的敦華怎麼會變得足不出戶,整日呆坐著發愣?

  「她都沒打理自己大婚的嫁妝嗎?」根據梅沁信上所寫,是敦華自己在眾多提親人選當中挑了雲海貝勒。

  「什麼都沒準備。」小婢女搖頭。

  「那她平日到底都在做些什麼?」他忍不住追問,斯文面容顯現罕有的嚴肅。

  「沒做什麼,就是看著窗外。」

  蘭泗沉默。他沒想到當初敦華失蹤三個月被找回王府後,竟是變成此番光景。

  「那我寫給她的信她也都沒看是嗎?」

  「都有看,只是沒回信。不過貝勒爺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格格這段時間曾經寫過一封信,還是我替她拿去驛站的呢。」

  「寫給誰?」他連忙追問。

  「信封上頭寫著簡親王府初荷。」幸好她還認識那幾個字。

  「初荷……」蘭泗沉吟,記憶中那張和敦華同樣帶著冷調與聰慧的臉孔浮上心頭。

  「好,我知道了。」他轉身離開敦華的院落。

  看來這事兒得找「她」探問了。

  只是蘭泗怎麼也沒想到,他才準備差遣小總管親赴簡親王府面見初荷打探消息,北京城這方已經接獲簡親王病逝的噩耗。

  初荷竟成了芳華十九的寡婦!

  「聽說福大人府裡沒人願意前去弔唁,只派了一個二管家送了幅輓聯過去,其餘什麼也沒帶。」小總管將最新得來的消息仔仔細細向主子稟報。

  蘭泗微微凝眉。一年半前福大人將初荷遠嫁東北簡親王府,不但收了十分豐厚的聘禮,還央求與皇太后為姻親的簡親王上奏朝廷,安插福大人的大兒子福爾銓一個管理皇宮採買糧食的肥缺。

  這一家子可說從初荷這樁婚事上揩了許多油,可卻從沒去東北探望初荷,現下竟連簡親王歸天也懶得跑一趟,簡直是欺人太甚!

  「咱們王府應該也收到訃聞了吧?」蘭泗凝眉,腦海中瞬間浮現一年多前在驛站與初荷話別的情景。

  「是。王爺打算派二貝勒前去弔唁。」小總管嘴角幾乎不著痕跡的微微抿了一下。

  蘭泗停住正在揮毫的勢子。「怎麼?有什麼消息?」

  小總管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個兒憋笑憋得這麼密實,竟然還是被貝勒爺給抓住。

  以往,這個只愛閱讀的貝勒爺壓根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但自經歷邊疆營區一年多的磨練過後,儘管外表看來仍是斯文有禮,待人接物依然態度溫和,卻只有每日陪侍在側的他感受最深,眼前的主子已不再是以前那個不知世事的文弱書生了。

  現在的蘭泗貝勒溫和中隱隱含著犀利,斯文中潛藏著敏銳,彷彿是蛻變後的人中之龍。

  「其實是小的聽二貝勒身邊的小廝說,二貝勒聽說王爺要派他去弔唁後,急得在屋裡跳腳,說、說……」小總管吞吞吐吐,面有難色,不知該不該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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